九月底的时候,路大龙找到了糕点铺子里。
春雨毕竟不是原主,对路大龙并没有多么深切的怨恨,但是确确实实的厌恶。即使当年卖掉原主给路大龙治病是父母的主意,与他无关,后来他表现出的心安理得也自私之极,过年回去的那一回,他还总想让春雨做东西给他吃,就让春雨觉得他除了坏还非常蠢,一点儿眼力都没有。本来回去这一趟就是应付里正和乡民的,春雨自然懒得搭理他,也没想到他还能找到京城来。
黄得水把人带到糕点铺子的时候满脸的为难:“东家,我不带他也要打听着过来,怕他路上惹什么麻烦,就只好给带过来了。”
春雨知道他不好得罪亲戚,且说得也有道理,就没多说,只叫他略等等,好再把人带走。她就没想着让路大龙多待片刻。
和路大虎不同,路大龙毕竟年纪小,家里条件再不好,也是被田氏溺爱着长大的,并没怎么出过远门,这次要不是因为家里秋收还没忙完,他也不可能自己出来。不过他显然很是兴奋,京城多繁华啊,比他们县城大那么多!
春雨看他眼珠子乱转瞧热闹的样子很不喜欢,便问:“你怎么来的?谁带着你?找我有事?”
路大龙来前被嘱咐过了,听着问就先叫了一句“二姐”,然后说:“家里秋收还没干完,我自己来的,跟着,跟着咱大叔,他来卖皮子,我就来看看你。”
春雨眉毛拧成一团,不很热切的道:“哦”。估计是村里的族叔,记得里正太太是跟她说过,村里有一个会打猎的族叔,也会硝制皮毛,时常会进京城,让她以后捎话或捎东西都找那个人,别便宜了外村人。
“二姐,我如今大了,能干许多活,听人说你又开了新铺子,让我给你干活呗。”路大龙到底岁数还是小,装不住话,看春雨一副“爱说不说”的架势,自己就倒了出来,“大哥岁数大了,脾气又不好,说话不好听,不好给你做买卖,我不大不小正合适。”
春雨都笑了:“这话谁教你的?”
“娘啊。”路大龙说完才有些懊恼的找补,“不是,这不明摆着吗,大哥来找活干你不愿意,我总行吧?我长得也好,大娘大婶都喜欢我,当个伙计掌柜什么的跟人说说话,我行!”
连黄得水都背过身去了。
春雨倒没觉得丢人,反正从心里就没当过一家人,不过是这种对话毫无意义,便端正了神色,说:“你也好,娘也好,爹也好,谁的主意我不管。你就回去,说清楚,愿意出来找活干我不拦着,托人帮忙也行,找牙行给说和也行,反正我不用你。再有,今年过年我就不回去了,正好你也一块儿跟他们说一声。”
“那怎么行?”路大龙瞪了眼睛,“咱村里都晓得你这一号了,你怎么能不回去?”不知道这事儿有多重要,竟连不用他干活都不在意了。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听娘的话,那你就回去跟她说,里正的村里的礼数我尽到了,你看谁会强迫我回去!你不明白没关系,跟她说了她明白。”春雨又说,“别打着让我贴补你们的主意,你们这些人,有一个是一个,谁我都不会用的,我买人雇人都是我的事,不与你们相干。”
出这种馊主意,大嫂杨氏也这么白目吗?春雨刚有些困惑,路大龙就说了:“大嫂有了身子,那可是你的亲侄儿,孩子可没对不起你,怎么你也得疼他!”
明白了,杨氏精力不足没拦住,又或者也盼着万一能给自己的娃抠出点儿什么吧。春雨点头:“行吧,她身子不便,家里还有秋收的活,那不留你了,快家去帮忙吧。”
路大龙跺了跺脚:“娘说了,为了面子好看你也得给钱的,怎么还不给我?你不给我我怎么家去?”
“那你就跟她说,面子好看,也得等孩子落地了再说,家里办酒席我肯定去。”春雨神色淡漠,直接招呼黄得水,“黄二哥,麻烦你了,把他送到我们大叔那儿吧。”
“我走这么远的路,都饿了,你好歹得管我一顿饭!”路大龙现在觉得有点怕这个据说有钱但又不好惹的二姐了,跟她提什么都不答应,还冷着脸下命令,怪吓人的,比过年的时候在家里不搭理人还吓人。
春雨懒得计较,从荷包里数出三十文铜钱,让平安给了她一张纸,包起来递给路大龙:“你买点什么吃吧,我这里不留你了。”说完果然不再废话,转身就进了后厨。
黄得水没了法子,只能哄着他说给他买个肉饼,这才把人带走。
三十文钱不算多,去掉来回的车钱,也就能买几个包子之类的,春雨也不计较这一点儿。她主要是觉得有些膈应,本以为把村里族里应付过去,老家的糟心事就跟自己没关系了,没想到这路家人还是不死心,又来这一出。
心里有些烦躁,在去找彩云还那一百五十两欠款的时候,春雨的脸上就带了些出来,彩云问过,也叹口气:“这事情啊,除非你出了门子,找个厉害的夫家,让他们不敢登门才好。只是莫说你还八字没一撇,便是有,这样一来,夫家厉害,你又没有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