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想象不到,浮生会是被这些个为她哭泣的人所害死的。
東国的皇帝,此刻正站在祭坛的正下方。他穿着洁白的丧衣,不时掩面而泣;身后,太子刚迎娶的盟国苏邑公主,此刻也依偎在太子泽然的身边,满脸的愁容;大殿之下跪拜的百官,更是一个个如同失去至亲一般,痛哭流涕。
多么感人得到画面哪!白犬甚至都不敢相信,那杯要了浮生性命的毒酒,真的是这些人亲手送到她面前,看着她一口一口吞下的!
而此刻的太子,他虽也是满脸的悲伤,却还是温柔的安慰着自己身边的太子妃—苏邑公主。那样的情真意切,看得白犬真是怒火中烧!
“请神兽!”
一声高呼,众人慢慢回过头来。
白犬看着被慢慢抬上祭坛的水晶棺,里面躺着自己的原身。
太子大婚那天,一杯毒酒和一口水晶棺放在了浮生的面前。
此时的她,为了帮助太子泽然得胜而归、为了救治病重的倾离,丧失了自己所有的灵介,已经和常人并无差别。
東国皇帝告诉她,太子选择的求娶盟国公主,她作为一个祭司的身份,不配站在太子身边。
所以,她现在必须做出选择。要么,他们毁掉白犬的原身;要么,她自愿喝下毒酒。
但显然,这一切,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中。
他知道,浮生已经不是那日踏入大殿之中高傲而强大的浮生了。她已经为了東国,为了太子,失去了所有的神力。
没有什么可以阻止皇帝铲除她。
皇帝退出浮生的房间,给了她一炷香时间,让她再和白犬单独待一会儿。
浮生低头,看着自己因为熔炼人皇紫气变得残破不堪的身体。她其实也明白,自己的时日本就不多了。她不奢求能与泽然白头偕老,但至少他们明白彼此的心意,这就够了。
浮生平静的喝下了毒酒,还甚至有些庆幸,至少这酒是清甜的。
浮生努力的推开棺盖,看着棺中依旧鲜活如初的白犬的原身,欣慰的笑着,“舅舅,不是说好的,三年一定会回来吗?”
浮生伸手,挠了挠白犬的下巴。就像,那天在轩辕丘脚下,浮生第一次挠白犬的下巴一样,“可是浮生,可能等不到舅舅回来了。”
浮生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慢慢攀进了水晶棺中。
她挪着身体,努力躺在白犬身边。抱着白犬的脖子,一头埋进了白犬那又长又柔软的毛里,仿佛舅舅还在一样。
“舅舅,他明明就是喜欢我的呀!在灵介囊的那晚、在我为他拔出胸口长箭的那天、在我为他挡下城楼之上所有伤害的时候、在灵山之上为了取人皇紫气我吻他的时候,还有……还有他拉着我的手回到皇宫,说要把我们的事告诉他父皇的时候!他虽然没有说,但是我都明白!他是喜欢我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就过了三天!自他见了那个公主之后,一切都变了!这是为什么呀?”
浮生依偎着白犬,哭得泣不成声。
“舅舅,你还有多久才能回来?浮生可能等不到你了……”
白犬从云端一跃而下,灵体回到了自己的原身。
他睁开双眼,立刻摸了摸自己的颈边,仿佛浮生的眼泪,还温润着自己的毛发。
白犬用爪子狠狠的按住自己的双眼,才能让眼泪不流出来。
这些,无知而阴险狡诈的人族呀!他们哪里配得上浮生这样的付出!
白犬将灵体融入原身,转瞬之间恢复到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墨青的长衫、棕色的发带,微扬的眼角,略带戏虐的邪魅。
白犬一跃而起,凌驾于众人之上。一瞬间,祭坛下的众人无不惊恐万分。但这些惊恐背后的缘由,白犬也早已了然于胸。
没错,浮生已经死了。而白犬作为神族不能利用自己的灵介,做出改变人族人生轨迹的事。
但,现在的白犬已经被除去了族籍,是个真真切切的魔族了!他才管不了这么多。
白犬在众人的仰望之中,抬手一挥。破除了泽然太子中的?草之毒。
霎时间,泽然太子如灵光乍现,浑身一颤,瞬间想起了所有的事。
包括他爱的,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