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库桥南面的桥南村,外姓李家媳妇今日划动竹筏,到前几天暴雨积涨的水库中央,不带任何犹豫的跳入,消失不见,尽管一双儿女在桥上声嘶力竭,哭喊着妈妈不要跳。
陈民华肩挑竹篓,经过时桥两边已经围满了人,桥下年迈的男人不顾危险,找到就近一排破旧的小竹筏迅速划了起来,划至群山围绕的中央,佝偻身躯拍着大腿,不知所措地喊着“杳杳”,那人正是李家媳妇的老爹。
其中有好几个男人在未淹没的平地焦急踱步,据说是李家媳妇的哥哥和姐夫们,在想办法打捞,可这么深的水库,还在中央,打捞何其困难。
桥上站着的几个同村妇女在叹息着李家媳妇可悲的命运,嫁入桥南村十一年,相熟的几个都知道她从小就在河边赶鸭子、玩水,没有比她更会水,但跳进水里却未见丝毫挣扎,大抵是心如死灰。
这不,媳妇在水库底下仍生死未卜,落水后周围村的早闻声而来,可他没心没肺的丈夫还两耳闭塞,骂骂咧咧地打着扑克牌,根本不知外面发生何事。
派出所人员较近,很快赶到现场,由于没有专业的设备,暂时无法采取有效的救援措施。直到县里消防大队赶来后,几艘船才紧张地开展着全方面无死角的深入打捞工作,但前几天下过暴雨,水位比往常更深,给救援带来了更大的困难。
后来是打捞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人才打捞到上来,已无生命迹象。且不说掉入水库后拼死求生都难以生还,何况李家媳妇这样全无求生欲的。
正是中午,太阳暴晒,迎来了一天中的最高温。一双儿女跪在尸体旁,紧紧抓住妈妈的手臂死活不撒手,没办法相信昨天早上还鲜活的生命,一夜之间撒手人寰。
大儿子李瞻筑眼神触及到那打了一个白天加通宵的李伏杨,恨意油然而生。只见他还杵在一边,无半点伤心模样,只有懊悔,不知是懊悔没能及早发现妻子的异样,还是昨晚输的那点小钱,这辈子都没办法再原谅他。
李家媳妇的娘家人本不让那两个孩子过来,孩子还太小,怕见了,日后夜里噩梦缠绕。但耐不住两兄妹哭的厉害,便由他们去了。
刘熠听陈民华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李家媳妇还没捞上来,她内心祈祷着这位母亲能够安然无恙,失去至亲的滋味太难熬了。无论父亲还是母亲的角色,对于他们的童年而言都缺一不可,缺失母爱或者父爱的童年有多孤寂难捱恐怕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陈民华是家里吃饭最慢的,上午一般要干点小活,中午来上半杯白酒,那感觉别提多美妙了,喝完酒如果有菜汁就拌上一些,也吃的很香,没有的话就倒点早上大锅烧的一股铁锈味的热水,搞点味精盐粒又是一顿饱足。
刘熠和陈雅琴都不喝酒,但都随了陈民华,吃饭慢的不得了。现在餐桌上就剩刘熠和陈民华,冯荟园早早带着陈歆雨和刘栎承上楼睡午觉了。
“外公,水库很深,你说那阿姨能救上来吗?”刘熠咀嚼着饭粒,味如嚼蜡,心里还想着这事。
陈民华: “不好说,水库范围大,水位深,给救援工作的开展带来不少阻碍。”
“我记得你跟她儿子同一年级是吗?”陈民华闷了口酒,叹气道。
“隔壁班的。”刘熠当然对他有印象,虽然不在一个班,但他跟自己班里几个男的玩的好,他们这帮男生还给刘熠起了个‘黑皮蠹’的外号,说她跟这虫一样又黑又小。
这会儿很多农村家庭过的算不得好,但已经不像从前那么苦,观念也有所转变,父母也舍不得孩子受苦,让他们晒太阳下地干活,所以刘熠算得上是学校最黑的女生之一,加上没什么营养,又瘦又小。
曾经刘熠讨厌过李瞻筑那一群男生,讨厌所有给她起外号的同学,但今天讨厌不起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