坞溪这边的习俗是除夕当天必须洗澡洗头发,打扫好卫生,年初一忌洗头和洒扫。
下午两三点时,就已经烧好满满两大锅热水,小辈轮流沐浴,满心欢喜换上垂涎已久的新衣服。
刘熠是三个小辈最后一个进澡房的,出来时一身米黄色上衣,牛仔蓝松紧裤,擦干头发后才回房间,换上黑色新短靴。同时收到了妈妈给的第一个新年红包,一人二十块钱。
红包到手的首要任务是出门玩耍,这是每年必不可少的环节,过年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刘熠准备出门,走在前面,手往后伸,刘栎承立马反应过来,伸过手,指腹穿插进刘熠的指缝间,跟着出去买东西玩。
附近没有小卖部,两人走了一公里才到。停在小卖部门口时,冷冰冰的脚指头已经开始发热,逐渐驱散寒意。
刘熠选了擦炮两盒、摔炮一盒,看着火柴的价格心想幸好从家里拿了一盒出来。接着刘栎承在一排辣条包装袋中挑了两片辣片和一根辣条。
二人沿着泥泞道路,靠着田边走走停停。刘栎承一手撕着辣片往嘴里胡乱塞,一手拿着摔炮往地上扔,发出声嘭的响声。
末了,舔了口沾有辣片残留红渍的手指头后,掏出口袋里装的擦炮: “姐,一人一盒,看谁的炮响。”
刘熠:“赢你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刘栎承:“你吹牛,来,比比。”
二人一前一后将擦炮在盒侧边缘摩擦起火,扔到地上。
刘栎承开局不利,第一个擦出的竟然炮哑的。继续再战,后不满足于扔到道路中央,决定丢进水沟里,看谁的水花大。
一盒将尽,擦炮盒自带的涂磷纸已经无法摩擦出火花点燃,火柴这时派上了用场,姐弟两围起,挡住吹来的风,成功点燃擦炮。
但也正因凑的太近,刘栎承本要抛向田野的擦炮划过刘熠的外套,瞬间戳了个洞。
刘栎承一脸歉疚,按住破损处: “遭了,新衣服给我搞破洞了。”
刘熠没来得及思考新衣服破洞的问题,发现方才擦炮掉落之处烧着了,跑过去时已经烧了两只脚范围,迅速踩灭火苗。紧接着找了个被随地乱扔的色素饮料瓶,明显被扔前给拧了无数圈,皱成一团,装上水还有点漏水。
她捏住渗水的几个口子,走回刚刚被烧起的地方,把瓶子里的水均匀撒下,避免火势再起。
“差点着火了,以后咱不要扔到有干草叶的地方,太吓人。”刘熠平复起伏的胸腔。
刘栎承没想过擦炮会着火,大家都是这么干的呀,想想有些后怕,深呼一口气:“还有几根我们还是带回家玩吧。”
说着,便牵起刘熠的手,打算赶紧离开这里。
刘熠走在外侧,一辆黑色奔驰在后面驶来,喇叭的声音由左侧传入耳朵,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她身旁。
瞿秋榕坐在后座,摇下车窗喊道:“熠熠,两姐弟在外面玩什么呢?”
刘熠侧过脸,见是瞿阿婆,礼貌性叫了声。
“上车,顺路送你们回去。”瞿秋榕热情邀请。
“不用啦,不远,我们很快就走回去了,谢谢瞿阿婆。”
“来,上来,都是自己人客气啥。”知道刘熠可能不好意思上车,瞿秋榕把目标转向刘栎承,“栎承,瞿阿婆带你坐四轮车,把你姐姐拉上来。”
“姐,上车吗?。”刘栎承牵着刘熠的手左右晃动,仰起头注视着刘熠,眼神装满了急切。
“想坐?”
刘栎承疯狂点头:“嗯。”
刘熠拉开车后门,让刘栎承先上,随即自己也上了车,关好车门,向瞿秋榕道谢。
车上,刘熠无声扫视了车内一圈,见驾驶座是齐文旭,乖巧地喊了声齐哥哥,继而道:“瞿阿婆,叔叔阿姨不回来过年,就你和齐哥哥吗?”
“一家人要齐齐整整,我们先回,他们两人明天就回。”说这话时,瞿秋榕是对着驾驶座位说的,还特意加重了‘齐齐整整’四个字。
齐文旭朝车内后视镜看了眼,笑意浅浅。无意瞟到刘熠黄色外套的一个窟窿,轻启嘴角:“新衣服挺好看的。”
刘熠意识到什么,状似无意把手揣进口袋,从内往外掐住破洞,尴尬的望向窗外。
“玩炮竹弄的?”
“嗯。”刘熠踹在口袋的手不自在地扣着,声线很低,隐隐有种顽皮小孩被大人抓包的感觉。
“这个,是我弄到的……是我弄坏了姐姐的新衣服。”刘栎承捏着衣服的拉链上下滑拉,掩饰不安。
“紧张什么?我看起来比你们大很多吗,这么怕我?”齐文旭打了个方向盘。
瞿秋榕出声制止:“人高马大的,看起来可不就是比人家大很多,别搞得审问现场似的,好好开你的车。”
“行行行,我安安静静当我的司机。”齐文旭无奈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