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引路灯火。
“你别……”
后面的话被生生堵了回去,冷飕飕的唇覆上来,仿佛干渴了许久的困顿旅人遇到了清泉,无师自通地汲取她口中的甘蜜。
“你要记得我。”他住了这个吻,喃喃道。
恐惧伴随着唇部传来的刺痛令她的大脑一时空白,等回过神来,炉门已经被堵得严严实实,不知道是谁的唇破了,容烨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阿生的声音从更远处传来,隔着厚重的炉子,带着空旷而不真实的朦胧——他分明在叫嚷着引开那些狼。
容烨缩在炉膛里,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漫长过,与阿生相遇的一幕幕都在脑海中快速回放。
他倒在干涸的河床上,他笨拙且卖力地做着木工活计,他嬉笑没正形的样子,他总是用温热的手指抚去她眼角的泪,那双总是闪着快活的光的明亮眼睛……
他不能死,绝对不能!
她调转角度,用双脚使劲地踹堵在门口的那些杂物,一下、一下,又一下……
阿生沿着山道往下跑,拼命地跑,他听到自己大口的喘息声,□□在空气中挥舞着。
他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追上来,只恨不得生出翅膀来,把它们引得越远越好。
那些狼明显比他更又耐力,一次次轮番扑上来,轻盈地避开刀刃,跳在一旁观望,再靠近……
包围圈在一点点地缩小着。
阿生想起那个初春的晚上,他回到村子里,这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是死一般的寂静。
蝗灾加上旱灾,村落已经持续一年没有收成,大家凑了一些银钱让他去更远处的镇子上买粮。
他在镇子上耽搁了一阵子,等回到村子里,所有的人都……
该死的人是他啊刀刃划过皮毛,他砍到了一头狼。
受伤的狼嗷嗷惨叫着,滚在一旁,复又一瘸一拐地站起来。余下的狼被激怒了,脖子上的毛竖起,嘶吼着从四面朝他扑来。
有一只狼咬住在他手腕,容烨的红色围巾被扯得稀烂。他很生气,一脚踹在它肚子上。那凶猛的东西嗷嗷叫着滚出去好远。
狼这种东西很狡猾,专盯着人咽喉、面孔这种脆弱部位下嘴。
阿生也有样学样,专盯着他们柔软的腹部和脆弱的喉咙、脊椎下手。
唯独那打前站的老狼就站得远远的,绿油油的眼睛看着阿生,阴森、冷漠。他突然觉得它才是最可怕的一只。
阿生背靠着一棵大树,奋力地挥舞着刀。
他的体力渐渐不支,也不再恋战,“啊啊”大吼着猛挥几下,朝一旁的松树上跳过去。
这松树不过碗口粗,长得曲里拐弯,他两三下爬上去,一直爬到离地有个三五米的高度才停下。
阿生蹲坐在树杈上,看着树下的狼张着血盆大口朝着他不断地叫。
脚上传来一阵刺痛,他这才发现,脚腕上赫然是两道红彤彤的抓痕,正滴滴沥沥地留着血。
血落在树下的积雪上,红得刺目。被血腥味刺激到,狼群更加焦躁地围着树转起来。
他强忍着痛,把伤口的血污挤掉一些,撕开贴身的干净里衣把伤口扎紧。
少年望着脚下的狼,有些开心地荡了荡双脚。他很快便发现,没有先前那头老狼,隐隐地觉着有些不好,担忧地朝矿场那边望去。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担心,“呯”地一声,雪地上凭空蹿出来一个红色的闪亮火球,如烟花一般绽放开来,一股刺鼻的火药味顿时弥漫开来。
那只毛色灰白的老狼侧肋滋滋地冒着火花,四脚不沾地地突入他的视野,其他的狼也被这响动和火光吓到,往树林里四处逃窜。
雪地上,跌跌撞撞地跑来一个黑色的身影。
“阿生!阿生”
容烨喊他。
他的心猛地收紧,想也不想地从树下跳下,跌进雪里,一瘸一拐地迎向那声音。
她怎么那么傻?怎么不躲好?!
他恨恨地想,眼角被风杀得通红,太阳穴一突一突地像要炸开。
容烨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把抱住他,说:“跟我来。”
容烨手里举着个东西,撞进他怀里,一把抱住他说:“还好你没事,跟我来。”
她拉着他在山道上跑着,四围是皑皑白雪。
他跟着她沿着山坡朝上费劲地跑了一阵子,然后一头扎进矿场旁边的一条羊肠小道里。
这条小路有一条小小的脚印,应是容烨来时的路。
“我记得矿场附近有个瞭望塔,去瞭望塔。”容烨大口喘着,说道。
因为是林区,防火是顶重要的工作,矿场在高处修建了一座十几米的塔楼用于夏季观望、巡视。
她拉着他跑到瞭望塔下,同样是灰扑扑的水泥建筑,两个入手脚并用地拉着铁梯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