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很美,恢弘而壮丽。闻蘋是经历过无数建筑风格洗礼的人,她并不觉得城特别高,池特别深,反而更容易受到人文风格的呼唤,更在意的是甲士沉默整齐,百官的队伍迤逦,还有始皇的儿女,肃穆庄严,但还很年轻。
可能是因为闻蘋提起过,嬴政也特意安排过,迎接人群中,皇子公主们全部在场。嬴政身材高大,相貌英伟,他的子女们也各有千秋。长公主元嫚二十多岁,是个装束华丽,姿容端庄的大秦贵妇,身后携着一群妹妹。大公子扶苏外貌肖父,同样高大而英武,年轻又谨慎。
咸阳的人还没见过闻蘋的神仙手段,虽然有纸张和药物送往京师,蒙武也确实活到了现在,但是人们对于闻蘋的能力和身份不是没有疑虑的。
闻蘋对复杂的目光视若无睹,轻巧地踩着摆放好的小条凳走下马车。她穿着那身神仙套装的染色套,是鲜艳浓重的红与黑,层层叠叠,嚣张而热烈地绽放,头戴黄金的冠冕和钗环,肩披三层闪闪发亮的珍珠宝石璎珞,腰间垂着白玉,掖着匕首,面容宁静,威严,像是炽热火焰中的一轮清凉月亮。
众人纷纷俯首。
无论如何,这总不太可能是真的吧?
皇帝巡行归来,咸阳准备了盛大的夜宴,整个帝国的中心都在为他运转。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一切运行,其实还挺有趣的。不过想到晚上的宴会,闻蘋就有点头痛。皇帝的宴会菜肴当然是很丰盛的,而且还有许多后世不允许食用,或者早就灭绝的品种,烹调手段也并不单一。本来这种宴会不应该难吃,但是这个时代制备调料的技术实在是……太差。
闻蘋同意了参加宴会,也照例准备了两道菜:清蒸梭子蟹配姜醋,椒盐皮皮虾。都是她想吃的东西,再配上始终排在大秦君臣喜爱度第一位的冰可乐。就像是征服嬴政等人一样,留守咸阳的人群也很快被可乐和新鲜的海产征服。
虽然吃吃喝喝不算十分高端的神仙手段,可是这个季节里能拿出来仍然证明了闻蘋的能力,很快看她的眼神就充满了憧憬和信赖。
嬴政前段时间虽然人在琅琊,但是政令却接连不断地往咸阳传递,大学、医学院、考试等等新鲜的东西层出不穷,扶苏等人对闻蘋充满怀疑与警惕,主要也是因为她似乎对政治太上心。闻蘋知道他们的警惕心有充分的理由,但却不打算改变自己的态度。
她看不下去选择出手,并不需要考虑任何人而有所收敛,她来,她看到,她就要改变。即使是秦始皇,她也要说服。
晚上的宴会宾主尽欢,神仙的菜肴和佳酿都获得了极佳的评价,咸阳权贵和大臣们也都很快把:自己的名字登记上了名单,嬴政甚至为长女开口:“政愿将长女送给元君,让她侍奉元君左右。”
之前赠送的奴隶仆婢闻蘋都不肯接受,嬴政认为这是因为她喜欢清净,但也是那些人的身份低贱,不配侍奉神仙。再说,元嫚做了神仙的侍女,其实也不能说是吃苦受罪,就连闻蘋那四个纸人婢女,她看上去也没指望过她们多勤劳肯干,只是喜欢女孩子们愉快的笑声和各有不同的脾性。
元嫚毕竟是大秦的公主,她能够留在神仙身边就证明了大秦的后代和神仙有了深刻的联系,这有很重大的象征意义,对于元嫚也是一种身份的提升。再说……如果可以的话会直接住进农家乐,还不用挤占名额,一箭三雕!
闻蘋对这种想法心知肚明,她沉默片刻,看向坐在父亲不远处的大秦长公主。她对女孩子的态度确实是要更好的一些的,但是她不打算暴殄天物,让公主来做自己的侍女。闻蘋微微笑了:“秦皇的好意,我已心领,只是你的女儿她还能做更多。”
嬴政知道,神仙有许多奇思妙想,自己纵然受到启发,已经有了改变,也不是时时刻刻能够领会的。他也看了一眼女儿:“政愿闻其详。”
秦始皇不是什么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一辈子不容易就图个团团圆圆的慈爱老父亲,但他对于自己的儿女也还是有着正常的慈爱之心,舐犊之情的,对有些儿女尤其。他的儿女对他也充满了仰望,敬畏,顺从,濡慕之情。因为是嬴政的儿女,他们内心是有强烈的对大秦的认同感和骄傲之心的。
如果能做出什么贡献,没有一个孩子会拒绝。
闻蘋在琅琊的时候就在想了,她道:“你有十几个女儿,只是让她们成婚生子,难道不是太可惜了吗?她们身上也流着你的血脉,是君主的女儿,理当成为帮助你鞭笞天下,掌控天下的从属之一,代表你的意志,和国家的荣耀,不是吗?你有很多事要做,她们可以帮上忙。如果需要我来认可,派遣……我当然也可以。大学的荣誉校长,考试的监考官,医院的院长,她们可以为许多事做出表率。”
她举了一些能想到的例子。嬴政的眼睛亮了,又看了一眼长女。元嫚已经注意到上首的谈话很可能关乎自己,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不知道是否和胡亥前段时间遭到□□有关,她有点紧张,极力地维持着端庄沉静的样子。
秦朝对女性的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