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酒的额头沁出了大滴大滴的汗珠,紧锁的眉头显示她目前的情况并不乐观。
她在与惊灭战斗的时候,对剑诀的理解有所顿悟,境界一直停留在将破未破的第七层。于是在醒来后立刻闭关,一是为了修复内伤,另外就是想要抓住那时的感受,以求突破。
如今内伤已经修复的差不多了,只差此次突破后便可炼化七颗钉子了。
可是这次的突破,似乎与往常有很大不同。
阳光穿过云层,悠然的洒在萘树下练剑的少女的脸上,少女面带薄汗,一个转身使出了最后一式,终于收了剑。
正当少女平稳了呼吸,走到了一遍的平台观赏云海之时,身后的萘树轰然倒塌,树上的枝叶和果实顿时四散开来,其中一个萘果咕噜噜的滚到了少女的脚边,少女捡起那枚萘果,眉头微皱。
“冥夜说,他不喜欢这颗萘树,于是着人砍掉,你以后也不必再来了。”不知哪里走出一个白衣女子,她神情倨傲,看着少女的神情带着得意与厌恶。
“他很讨厌你,却又不好明说,你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离他远些吧。”
少女看着周围的景色逐渐涣散,神色茫然,随后重心一歪,险些跌倒,她看向造成如此情况的罪魁祸首,眉头皱起,那是被她牢牢握在手里的剑,而原本轻盈的剑身此时却十分沉重。
毫无预兆的,有个声音在少女心中响起。
放开它吧,离开这里。
为什么?
冥夜讨厌你,你还在这里苦练他指点你的剑法做什么?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离开吧,你还能少受些苦。
不可以!
少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执着,只知道,绝不可放开手中的剑。
愚蠢!
那声音嗤笑一声,随后,手中之剑竟带着她的身体舞起了剑招。
“桑酒。”
少女听到有人在喊她,她想去寻找那道声音,可是身体却根本停不下来。
手中的剑越来越重,可动作确是越来越快,她也愈发痛苦。
还不放手吗?
不放!
冥夜已经不要你了,现在又如此痛苦,没有人在乎你,又何必坚持?
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
少女的眼神闪过一次明悟,随后大声喊道:“因为,我并非为了冥夜而执剑!”
身边的场景瞬间变换,下一秒,少女来到了河边。
远处,一对兄弟笑嘻嘻的捧着一个金冠和璎珞圈离开,嘴里还在念叨着家中的琐事。
可少女无暇注意他们在说什么,她正在努力的与那把剑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可越是争夺,便越是疲惫,不多时,少女鬓角汗珠成串滚落,手腕处变得通红,而她的嘴角也渐渐溢出了鲜血。
“桑酒。”
温柔的声音传来,一只手握住了她执剑的手,停下了她的剑招。
少女顺着那只手看过去,温润如玉的少年面带悲悯,看到她注意到了自己,面上带起一丝温柔浅笑,少女只是看着他,便觉如沐春风。
他对她轻轻道:“你本可无忧无虑的在河里做一个公主,又何必到岸上来冒险,这般难为自己?”
少女呆呆地看着那少年,面上伤感之色一闪而过,随后收敛了神色坚定道:“你本可视若无睹,又为何特意停留救我?”
“我救你,不过举手之劳。可现在的你若不放下,丢掉的可能不仅仅是一只手。”
少年轻轻抬起少女的手腕,那处已经红肿不堪,里面更带了些青紫。
“如此美好的年华,如此美好的身体,又在这美好的世间之中,何不享尽这人间快乐?”
少女沉默良久,轻轻笑道:“正因为,我想让这世间,一直美好下去。”
少年摇头轻叹,随后消散了身形。
自那少年出现,手中剑的失控便停止了,如今少年消失,那把剑也未再动作,却依旧沉重无比。
少女的手有些颤抖,此时的她,已经无力再举起这把剑,她跌倒在地,狼狈的支撑身体。
“很累吗?”
少女点头:“累。”
“那便放下吧。”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一个倩影自桑酒身后慢慢走到她前面几步的地方停下。
盔甲泛着冰冷的银芒,而那声音亦是如此。
“你非神明,何必这般辛苦?”
少女看着她持枪而立的背影,没有说话。
“神明都做不到的事,你当真认为你能做到?更何况……”
那个身影转过身来俯视着她,语气中尽是嘲讽。
“他们值得么?”
少女手中的剑开始发热,很快变得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