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街星明,月出人静,凉王殿下自从与宋家结了亲,连单保也不得不说上一句,真是鬼迷一般!从年头到今,忙忙碌碌地没个歇停……
上回在宋家寿宴上,殿下为着郡主言语上冲撞了三老太爷,多日来陪着饮茶品乐只当赔罪,三老太爷性子古怪,丝毫不输宋家郡主,殿下常去宋家老宅作陪,有时等到夤夜也不能歇息。从前殿下看天底下多番事,俱是不关己身的末节,如今郡主大事小情皆要留心过眼,从前的殿下已是一去不复返……
单保微微弓着身子,好心劝道:“殿下日渐消瘦,我恐太后娘娘怪罪,郡主今日去到陈家,必要吃酒,回来或是安轿子坐车马,想是不骑大马,咱们候在街上,宋家马车过来,也只能瞧见个车轱辘,不如咱们早些回去……歇息……”
“衡阳吃多了酒,必要掀起车帘吹风!”凉王冷声道。
风口里等了多时,只为着瞧一眼郡主,单保实在不懂,但可怜他家殿下痴心一片,单保卯足了劲出谋划策,“咱们郡主最听世子夫人的,不如我多去走动,请夫人多帮殿下说说好话。”
凉王轻笑,世子夫人可瞧不上他这个太后宫里的凉王殿下,“不成,衡阳性子多疑,叫她知道,又得说我是另有图谋。”
一个、两个天生的心思重,又都生在帝王将相之家,一句真心百般绕,实在愁死了祗应人。
单保一计不成,又出一计,“不如禀了太后,把殿下和郡王的婚事都往前挪一挪,也好解了殿下相思之苦?”
“不急,我……耐得住!”
话虽如此,单保听着不似真话。
“衡阳自小到大与本殿一般,除了无父无母,她是一分委屈半点苦也没吃过,眼下她尚且能与我多说几句话,不过是因着婚期尚远;人若逼她,只怕她禁受不住,一狠心撇下人世,再生事故。”说罢,凉王叹了一气,“需得徐徐图之,方才能称心。”
“是,以郡主的性子,是小臣心急了。”单保沉思再三,又道:“我瞧着郡主平日里出门,常爱去陆家,不如备些好礼多送去临义郡主府上,咱们也多去叨扰叨扰……”
“嗯。”凉王淡诺。
凉王府主仆说话,黑貐驮着人从人眼前悠悠过去,黑貐驮着这醉鬼,本是疾行,直至马背上的人醉得没了动静,幸而黑马有灵,慢了步子,这才没送了马背上人的性命。
凉王面色如常,他早习以为常,单保却是面如土色,适应不能。
到了家门口,宋念醒了,下马时仍在念叨,“再饮,再饮。”兀的一脚踩空,跌到地上,来喜带着折春挽夏坐车赶来,三人庆幸着,好在这祖宗无事,宋念自己爬起来,甩开几人,回屋自去睡了。
李珩心里有疑,去时顾则在旁,衡阳喝得这般醉,回时竟又不跟着了?若是畜生发狂,衡阳性命何在?他可真是个好哥哥,这样的人,哪里配得上衡阳一心念他,凉王心里不是滋味,脸上附了怒意,随即抓了来喜来问话。
来喜心里打着腹稿,为着遮掩,只笼笼统统说着:“今日去喜宴,我家小姐在林子里多喝了几杯,遇到歹人行凶,表少爷亲去送了歹人去大理寺,这才耽误了。”
“那一路的歹人?犯得什么罪?来喜小哥儿,你快一笔一笔说个清楚。”单保急着问。
这件事知晓的人多,本就是是瞒不住的,等到天明,大街小巷都会谈论此事。
来喜不知凉王爷如何想,先做了一礼,硬着头皮说,“是…胡老爷家的外孙抓了临义郡主家的外孙女,要…蹂躏,正让我家小姐撞上,衣裳都没脱开,就叫我家小姐打了,小姐不过轻轻打了几下,那人便不省人事了!”
这种事怎好多瞧,陈家僮仆俱是又惊又苦又不能擅自离开,他们又不是陈家下人,故能避则避,宋家仆子在人群里看主子无事,早由他带头,躲到门口去了。
“不省人事,依着衡阳的性子,人该死了才是!”凉王笑着诘问。
凉王是见过他家姑娘逞凶的,只是上回打得不重,这回差点叫打死了,来喜嘴硬,只硬撑道:“我家小姐素来心善,并无杀人夺命之心,一味护着妹子,才出手重些。”
“呀,这可是大事,关姑娘和郡主可有损伤?”单保关切问着。
“关家小姐受了惊吓,我家小姐只…吃醉了。”说到自家小姐,来喜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凉王却笑道:“哪里没有损伤,想是手打疼了!”说罢敛了笑意,便去了大理寺,李珩虽笑,可听着来喜的话心觉凶险万分,那歹人既冲撞了衡阳,又叫她瞧见脏事,自然,不叫人顺顺当当地死了,他可不安心。
宋念全须全尾的回来,折春挽夏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安咐着人伺候着,姑娘中间吐了一回,起了两回夜,此后再无动静,外头闹翻了天,这小祖宗梦里笑的欢实,一觉睡到中午。
从宋家回来的,先把今夜之事告知主君主母与二爷,宋呈章夫妇一夜难眠,想着胡家人恐是难罢休,宋呈章穿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