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天黑,宋念就背着个小包袱找到他二人家中,说来也巧他二人还正在一处,殊不知已被人一网打尽了。彼时豆蔻年华的宋念甜甜一笑,问他们还去不去寻仙人了。
可当大门一开,宅院外黑压压外围了几圈禁军,她那殿前副都指挥使的姐夫骑着高头大马理着甲胄,头也不抬地问:“仙人在哪?我的这些个弟兄们可都想瞧瞧呢。”
如此,这对难兄难弟,就这样被禁军带进大牢里关了起来,他们为官的老父亲几次三番奔波求告,也是无计可施。
没几日就定了个略卖良人的罪名。要知道自宋念姐夫朱应衢上任来,凡拐卖妇女幼童者,没一个能活着走出大牢。在牢里关了大半个月,二人都不求活了,没成想最后竟被释放,刑部说是误判,那朱阎王是理都不理。人出来后也不敢喊冤翻案,从此知道了“祸从口出”是什么滋味了。后来才知是陈煦替他们向宋念求情,本来还要再多关半个月。但若依着他二人的身子骨,再多半月估摸着得折在牢里。死里逃生后,张永王康走在街衢上都不敢乱丢乱弃,生怕再进那黑乎乎的地牢里。自那以后他们一直跟着六哥。此次六哥病重,二人忧心叹息可不比宋念少。
宋念一进屋内,遣了丫鬟退至门边。又将平安符系在芙蓉帐上:“一早干娘和妡嫒去庙里替你求的,我正巧遇上给你送来。”
陈煦躺在榻上不得动弹,眼珠子跟着宋念转。
万紫送了药进来,伺候陈煦服食。宋念却是接过,她是没伺候过人的,不管凉热苦甜直往病人嘴里塞。
陈煦苦得一张脸更加惨白,众丫鬟亦不敢出声阻拦。陈煦稍有微色,被宋念看出:“快喝。”看她的架势就差灌了。
屋子里的香味熏得人难受,万紫察觉宋念不喜,悄悄灭了金麟炉里的三香。千红怕宋念一副药送人归西,温声细语哄着把药夺了回来,慢慢喂给六爷。
“你把话带到了吗?”陈煦今儿比昨儿好了许多,气也顺了,话也能连着说了。
“人影子都没瞧见。”
陈煦一听,白脸儿立刻耷拉下来。
“不算白去,他身边是不是有个抱剑的侍卫,我把该说的都同他说了,实实在在说了两遍。再三求了,就差给他磕头作揖。”
“当真?”
“当真。”
宋念站起来,学着景升皱眉思索的样子,逗着陈煦。
“没错,就是了,那便是景侍卫了。”陈煦好不容易露出笑来。
陈煦笑着又想起一桩事,“老爷子新得的定窑棋子,刻着兽纹的,你喜欢我去给你要来。”
“那你快去要。”
“别急,要到便给你送去。”
“那我送给别人成不成?”
“送给你那就是你的,这有什么不成。”
陈煦接着道:“听张永说,殿下后日要去御街……”
一语未了,就被宋念抢了话。
“你住口,我后日要去观棋,可没心思替你去看什么殿下殿上。”
“那姓桑的有什么好看。”陈煦仗着有疾忍不住发牢骚。
宋念常去看那人下棋,都没工夫陪自己玩,偏他一看黑的白的棋子就犯困,因而从不和宋念去观棋。每每宋念去时,他默默许愿盼着那姓桑的输棋。
“你又没见过,怎知不好看。”宋念不允许旁人说桑先生不好,陈煦也不能。
“陈老六你再说一遍。好啊,仗着快死了就敢说桑先生。我先帮你记着着,等你好了,看我不打你。”
二人动静大了,丫鬟忙去禀告太太。连夫人昨夜担惊受怕,到现在都没合眼,一夜生了几根白发,眼下听见吵起来了,却让她长舒了口气,有力气拌嘴那就还有得活。
陈煦眼睛一闭装睡,不听宋念说话。
宋念心道:“既然装死,那我就故意腌臜你那心心念念的殿下。”
宋念佯装嫌弃故意激他:“凉王殿下算个什么,哭着求着给我提鞋,浣衣,做羹我都不要。”
榻上装睡的陈煦,立即不装了微怒喘着粗气道:“不可说殿下,你住嘴,你不许说,他是什么人,一等一的人品,一等一的相貌,凉王殿下一身傲骨,便是死也不会给你提鞋...浣衣...做羹。你百样千样骂我都成,独独不能背着人侮辱他,等我好了,我就去...就去府衙告你。”陈煦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快,宋念瞧着他都快能自己起身了,她本是早该生气的,但瞧他为了一个男子这般顽强,只忍不住地发笑。
万紫千红心里头道,若是六爷昨儿没伤着,她们可得上去拉架了。
“你告吧,可别忘了,我们俩是亲戚,若我死了,你也没活路。”宋念可不怕他几句过家家似的威胁。但看陈煦气得难以喘气,宋念不忍心,服软说自己不再说了,又开了几句玩笑,哄得陈煦同她和好。
临别时,陈家老夫人连夫人接连派人留饭,宋念想着家去,厚着脸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