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喜来财来福三人同屋而寝,来喜来财俩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更是府里少有的家生子。
入了夜,来喜告诉来福,“来禄住在隔壁,和他同屋的还有一个,叫来寿,这来寿,原先是跟着老太爷的,前些日子到西边办事,去接老姑奶奶一家,严姑爷得了调令,待此番任期一满,就调回京做官,得过了年才回。至于那个来禄,先前在大老爷身边伺候,他说的话吩咐的事听着就行,他跟我们可不是一路的,人家拿着大老爷大夫人给的月钱,是替老爷夫人当差。”
“那我给谁当差?”来福不解,问上一句。
来喜见这孩子还懵懵懂懂迷迷瞪瞪的,不知事呢,连卖给谁当奴才都摸不清,大笑道:“你今儿给谁磕了头,就是给谁当差。”
“我一劲磕了好几个头,拜了好几位主,各个都是?”
见他还不懂,来喜笑声更甚,“文大太太,武二奶奶,三姑奶奶,四小祖宗。”
“大太太管辖全府,是你那庄头的正经主子,二奶奶姓陈,家世比不得大太太,却是武将出身,谁惹的起?三姑奶奶,虽说出了门子,做了别人家主母,全府上下谁人不怕?哪次回门谁敢不规规矩矩的捧着,恭恭敬敬的供着,不过这三位都不是咱们正主子。”
听着骇人,来福那小脑瓜儿更糊涂了,傻乎乎地问:“我是服侍大太太还是二奶奶?”
来财回他:“都不是,是那个小祖宗呢!”
“那祖宗好认得很,哪个给你回磕的,哪个就是你以后要效命的真主子。”
来喜这般说,来福顷刻间便明白过来。
“前头说得是家里的主母小姐,咱们府里,大老爷是家主人大拇哥,因在朝里做大官,府里头事多,总有个顾不上,二爷在工部当差,忙时茶都吃不上热的,闲时又得在家四处张罗着,家中女眷不好出面的事都由他管,二爷是一向和善,常与我们说笑。三姑爷,我可不敢胡吣,四姑爷还没个影儿呢,现不知躲在何处自在,尚不知哪个年岁能碰见。”
“我寻思着是看你年纪小,挑出来陪着那小祖宗逗乐的。得先告诉你,咱们小姐啊,一对眼睛算是白长得那么水灵,认不得人,见过的人哪一路的,哪一府的,哪一处的亲戚,你可都得替她记着。”
来福自觉记性好,原先也替庄头做过活,点过物件,没出过半点错,故不把来喜这句话放在心上。后来过了半个腊月半个正月,见了大几万人,再也没了这般说辞。
日子一天天过去,到宋家不过半个月,来福早没了刚来时的胆怯,见了许多新鲜,也学会了问东问西,一众奴仆看他年纪小还小,都不难为他。
仅半月,来福见识了二小姐的富贵,从前他遇过最命好的孩子就是庄头家的孙子孙女,可照样要干活,哪里见过这般尊贵的,难怪一个两个都叫她祖宗,私下里也好奇问过一嘴,来财半天也说不出什么,只说,“小姐就是小姐,生下来就该如此。”
来喜却道:“这算什么,你要早几年来,家里老太爷还没过身,那更是无法无天。”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看大少爷,那气度,那谈吐,家里的嫡长孙,是咱们家和俞家捧着大的,在我和来财背上轮着长大的,可再掂量掂量也抵不过二小姐。”
又道:“我那时比你还小上几岁,二小姐更小,只六七岁,突然得了一场大病,妈妈给我们兄弟换了丧服,棺材白布都备好了,来财这呆子更是哭了一夜丧,眼瞧着二小姐就剩着一口气,你猜后头怎么着?”
来福摇摇头,来喜看他听进去了,都不知应一声。来喜接着说道:“药也灌不进了,偏偏人活过来了,都说是菩萨神仙给送回来的,原先她犯了事大老爷大太太还管着,说她几句,经此一事,一家子被吓得不轻,老太爷都不管了随着她闹去,只活着就成,家里头都是老太爷说了算,谁敢不从,他老人家最疼的就俩,幺孙女,长曾孙,小姐这几年,岁数越发大了,也越发有主意,有胆子了,更没人能管了。”
来喜说得玄乎,来福也听得入迷,说书的来喜喝了口水接着又问:“你可知从前那百战百胜杀得朔人叫爷爷的顾老将军?”
这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来福不再摇头,而是狠狠点了点头。
“后头圣上封了顾将军去淮州当王,娶了公主,一连生了二子二女,大女儿封了郡主嫁到我们家来,生了不少儿女,只活下来了二子二女。这四人里也唯有二小姐是被顾王爷公主养大的,小姐屋里有柄子剑,是先帝爷赐给顾老王爷的尚方剑,三品之下,任杀,哪日小姐不高兴了劈了你,你就是下了阴曹,阎王也不听你叫冤。”
难怪二小姐是天不怕地不怕,成日没个姑娘样,如此家世已不是显赫二字可述。
“知道小姐为什么给你磕头?”
来福依旧摇头不知。
“就是怕福气太过,难消受,怕是童子命,菩萨来叫,这才不敢接别人的拜。”
忽的来喜脑中金光一现,“你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