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二哥,不是你仲兄,你少胡乱认亲。”
陆表叔宋二哥一走,再用不着装作乖顺模样,宋念立即冷脸抹泪含恨道。
“好好好,都依你,我不唤就是。”李珩无不顺她意愿。
“怎么不跟去?”不跟着一道去,这反不像她。
她理了理衣裙,向前几步寻了张石凳坐下,不紧不慢地道:“有什么好瞧的,一个两个都是要入土的人了,不知疲地嘴上争头名,拳脚上分公侯,真是何苦?我现下跟去了,免不了要一同跪着听训,不如在此侯着,等老太爷火气消了,再去不迟。”
凉王一步一随,只清净不过一刹那,缭墙外人声突响,寻人声从四方而来,伴着杂踏的脚步声,“可瞧见我家姑娘了?”
“姑娘,二姑娘——”
是宋念院里的折春寻她来了,她应道:“折春,我在这儿呢。”
见凉王与自家姑娘同一处说话,不免一阵讶然,折春犹豫道:“王爷万安。”
“何事?”宋念问道。
“明义少爷叫我们来寻你,说是三老太爷动怒,正拿薛大夫撒气……”
“这…与薛大夫有何干系?”
折春摇头,“究竟为何?奴婢也不知。”
二姑娘横眉起身,跟上折春而去。
万字辈在外应酬陪客,三老太爷院里,呈字辈,少字辈,跪倒一大片。
宋念熟门熟路跪在十八宋呈乐,和二十宋呈岭的正中间,往后一看,还跪着二十一宋呈生。
三老太爷同宋念亲翁翁二老太爷一般,只有一子,不同的是,宋念两个嫂嫂为二房一脉连儿带女,一气生下七八个,而三房这一支从呈字辈起便断绝了。
“十六十七呢?”宋念问道。
“里头跪着呢!”宋呈生答。
“这回又为着什么?”宋念继续追问道。
三子七嘴八舌抢话道,“还不是为了四伯,四伯回京调令早早下达,迟迟不肯回返,不外乎是将了今日拖延过去。”
“说到底还是为着立嗣一事,清明忌酒后,两位老祖多日不曾拌嘴,今儿本是和气的,没成想大爷爷一高兴多吃了几杯酒,神气起来,提起十六十七连连夸耀,慷慨大方起来,任三爷爷挑孙立嗣,三爷爷不挑嘴上不甘示弱夸起裕王和许家几个外孙,大爷爷不依他,怒道现今不挑,往后便不给了。”
“这……不是往三爷爷心窝里捅刀子。”宋念嗫嚅着。
“谁道不是,三爷爷先动起气动起手,大爷爷还手只推搡一下,哪想三爷爷竟倒地不起,大爷爷哪里还有怒,大哭起来直喊,‘老三老三’。”
“叔伯们忙叫洪太医来救命,哪想洪太医贪嘴饮多喝了几杯,喝的是酩酊大醉倒桌不起,明义便把尾座上姓薛的郎中请来救治。”
薛苡仁是宋念请来的,她也知薛大夫惜时惜光,交际应酬耽误光阴,是不大愿意来的,她三请四请,秋石师兄也说难得有人邀约,正好见见大家礼数,让师弟不要不来,毁了十七小姐的好意,薛先生这才赏脸过来吃一杯茶酒。
“三爷爷气急攻心,小郎中几下将三爷爷救活,人一醒,大伙只当会消停些,不成想三爷爷怄气起来,半点不给大爷爷好脸色,大爷爷又赔礼又道歉,三爷爷依旧不理,知悉是一个毛头小子将自己救回,更是不得了了,指桑骂槐全将火星扔给了他,张口就骂:‘小小年纪,不读书考功名,荒度光阴,学得什么医?扎的什么针?开的什么劳什子方子?你本事通天了,也救不活心死之人,再学几十年也白学,快滚。’”宋呈岭仔细回忆着。
宋念听罢,再忍不住,起身欲进屋去,宋呈生叫住她:“十七姐,千万别进去,咱们跪一会儿便能回了,姓薛的倒霉,正让他遇上,也怪不得你,改日多备着厚礼给他赔罪就是。”
宋呈生与宋念同岁,只比她小上两个月。
宋呈乐劝告她道:“二爷爷去了,家里还有谁能帮着你?薛苡仁是你带来的,老爷子不给面子,这事虽说有些委屈,你便认了吧,可别跟老爷子对着来。”
若是二老太爷还在,或能压三老太爷一头。
早亡的十九,三老太爷唯一的孙儿,和十八子宋呈乐同月而生,同二十子宋呈岭同年而生,三爷爷从别支挑嗣子继承,得先从十八二十里斟酌考量。
宋念管不得这些,起身往里去,浑然不觉凉王紧随其后。
“凉王爷……”宋呈乐低唤一声,那二人一前一后心急如焚,半点听不进。
屋里人皆是缄默不言,薛苡仁进不得退不得,面上的尴尬一时难抽离。
好在陆定安越过众人,正对着薛苡仁笑道:“小恩人莫羞恼,他家老爷子七十有三了,早糊涂不清了,等我儿百日,喝酒祝寿,认小恩人做干爹,尊你上座,走走走,去我府上,别稀罕他们宋家的茶酒。”
“是是是。”宋呈业几步上前来,口里只道:“招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