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嵩岩不喜欢眼前的两人。 卫童生父子,倒不是瞧不起两人的学识,当然心底的确还是瞧不起他们的学识的!最瞧不起他们的是两父子性格。 卫童生研习诗文四十余载,性格迂腐执拗,自三十九岁考上童生以后,觉得更是高才大德,自命不凡。跟着他的,是他的儿子,十分有乃父风范,也屡上考场,父子二人落榜携手而归。两人没有自知知名,相互夸赞,父亲称赞儿子是后起之秀,儿子称赞父亲是文坛老将,然后两人一起痛骂考官有眼不识金镶玉。 初初看在大家皆出生贫寒求学不易,程嵩岩在二人面前一贯隐忍。后来,父子二人见他竟然没有和自己一起骂人,便愤然离去。程嵩岩看在卫家的面子,也不多计较。两人再来借书的时候,并没有为难。 卫童生还了自己上次借的书,捋捋胡须,缓缓道:“程秀才,我先前看到你有一些启智开蒙的书,可否借给我一段时日?” 程嵩岩道:“可是家中有小辈需要?只是不巧得很,这些书我皆送给小妹做嫁妆了。” 卫童生的儿子在一旁道:“那就是在德仁那里,好说好说。反正德仁那里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用上。爹,这下好了,我们办私塾也用得上了。” 程嵩岩气得,好你卫童生父子,这是在说我小妹不能生,是吧?自己开了多少年私塾,本来还想给他们说一下私塾的事情,当下便闭口不言了。待那父子二人走了以后,回书房出来后,招来了一个小童,让他给妹妹送纸条过去。 最近几日,祝乐每天都会收到来自卫德仁的情诗,今日是:“几回花下坐对饮,银汉红墙入望遥”。这也是卫德仁送给原身的诗,当初卫德仁对原主信誓旦旦,说是以后定会让她住在红墙青瓦房里,两日每日举案齐眉,学那张敞为妻子画眉。哄得原主不要聘礼就嫁了,只觉卫德仁是自己最好的良人。 如今在祝乐看来,这些只修改了只言片语,就为他所用的“良人”,连认真作诗的心都没有。只可怜原主被哄得家破人亡,死了以后才有体悟。 她哥也递了一张纸条了,看来今日势必得回去一趟了。 方嫂他们在院子里洗今日的锅碗瓢盆,竹筐里的卤菜已不多,祝乐打算收拾起来。陶婶和黄婶拿着碗过来,“慧珠,还有卤菜吗?” 给他们一人打了一碗,也不称重了,收了文钱,又舀了一些卤水进去。两人心满意足,她们这大碗装个两斤没有问题,菜就有一斤多了,有肉有菜,素菜也不只这么点点呢!祝乐看着这两个爱占便宜的邻居要离去,道:“婶子,你们等等我,我也回家去一趟。” 看到祝乐抱着五个碗,陶婶问:“你这是做什么?卫家还没有碗给你吃饭?” 祝乐笑道:“可不是嘛!上次我做饭手滑打坏了五个碗,我娘让我赔上,不然家里没有碗给我用!”给郑氏添堵,祝乐很乐意。 陶婶和黄婶两人对视,对郑氏抠门苛待儿媳妇的认识又达到新高度。吃人嘴软,黄婶道:“我和你婆婆做了几年邻居了,还不知道她这个人?她就是只管进不管出的。邻居这么多年,我连卫家的豆渣都没有得到过一星半点。” 陶婶也接到:“是啊,慧珠。你这婆婆是个舍命不舍财的,她刚买这房子的时候,一次我看见她摔得满脸是血,也舍不得花钱找大夫。硬是熬过来了,她还说儿子都有了,就不在乎脸上有疤了。” 原来郑氏的疤是这么来的啊? “怎么会摔得那么厉害?从眼下直到耳根下,好长一道呢!”印象中,原主也不知道这条疤是怎么来的。儿不嫌母丑,喜欢卫德仁的原主自不会去细问,揭婆婆的痛楚,祝乐倒是好奇了。 “也不太清楚。记得那日他们说是要坐牛车去县里做什么,支支吾吾的,新来的邻居,也不好问,早上还看到有辆牛车过来接他们……下午回来的时候就见到脸成那样了。” 说话间,黄婶到了自家门口,门前黄婶儿媳等着,见婆婆回来,便将她手中的碗接了过去。黄婶见不得儿媳这么眼皮子浅,让她在老嫂子面前丢脸:“可端好,不要洒了,不要偷吃!” “慧珠,你家门口站着有人呢!”陶婶眼尖,看到了两个男人站在卫家篱笆院门口。 “你爹娘不在,该不是那大肚子家的找过来了吧?我陪你去看看,给你壮壮胆!”黄婶手里空空,正好。 走进了看是卫童生两父子,祝乐得了哥哥的纸条,知道两人的来意,招呼了人,打开篱笆门,正准备让两人进去。 “爹,咱家当时就是舍不得,若果你肯走走门路,现在也是秀才了。你做了秀才,咱家也能在镇上买得起院子,买得起铺子了!”卫童生的儿子看着院子,酸溜溜地说道。 做了秀才,就能买得起院子?买得起铺子?想得美哦!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