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盖好红盖。”红丫悄声提醒,伸手放下方樱撩起一半的盖头。
方樱虽闷,也由着她去。
一路上,方樱迷迷糊糊,又困又饿,刚才那几块糕于她而言,只能算打了个牙祭。
“红丫,什么时候能吃饭啊?”方樱忍不住拨开窗帘,声音恹恹。
“小姐再忍忍,得拜了堂,进了洞房喝完合卺酒,若大公子不急,会许您吃些东西。”
“他有什么好急?”方樱眼皮都快睁不开。
“自然是…行夫妻之礼。”
红丫艰难启齿,方樱突然瞪大眼。
这事,她得躲开才行。
那两个嬷嬷说过,若女子来月事不便行此礼,她就与程长弦说,她来了月事。
一路热闹,喜轿终于停下。
方樱难看见什么,只得由红丫扶着走,迈过一道高高的门槛。
“回怜,委屈你了。”入耳,是程祖母在身前:“我那孙儿平日将公事看的太重,怎料婚日还去办公,怠慢你了,你别生气,等他回来祖母好好说说他!由着你出气。”
方樱本也没生气,别说程长弦这个人会在婚日抽身去办公,便是他死了,棺材前面路过个逃犯,他也会回光返照跳起来把人抓回去再死。
“呵呵,祖母,我明白的,他总如此勤勉尽职。”
不然她方樱怎么能死得这么快呢。
“哎呦,真是个懂事的孩子。”祖母声音开怀,握着方樱的手,将腕间成色上等的玉镯过到方樱腕上:“这镯子,当祖母替他补偿你。”
方樱颠颠手腕,只庆幸有红盖的存在。
要不她快笑裂的嘴角必定曝露与众人面前。
忽然,程祖母放开她手,耳边喧嚣杂乐骤停。
“太子殿下到!”
方樱手忙脚乱躬躬身子,不知行什么礼。毕竟此等地位的大人物,她还真没见过。
“回怜姑娘不必多礼。”
盖头蒙着,方樱有限的视野里踏进一双盘金丝的贵靴,男声轻柔,如沐春风。
“是。”方樱站好身子。
这楼老头的学生还蛮贴心。
“太子殿下贵临,本该由弦儿相接,可老身那孙儿偏生今日出公事,殿下莫要怪罪。”程祖母妥帖的声音中有无奈。
“来时本宫听说了,弦兄为国奔劳,怎会怪罪于他。”太子只有赞许之意。
方樱深提口气,程长弦你可以啊,小小少卿跟太子称兄道弟,好大面子。
“岘儿。”程祖母正声:“请太子殿下上座。”
“太子殿下这边请。”这道少年音清亮,金丝靴从方樱视线里消失。
大人物都了挪地儿,她应该也不用罚站了吧?楼回怜这身体太弱,站一会儿都累。
方樱本想跟上,却被程祖母拦下:“回怜啊,你等弦儿来,再一同入厅。”
“在…这儿?”方樱不解,是程长弦自己要离开,凭什么她干站着等。
“正是,弦儿未归,你怎好独身进来。总得由夫君领着进门,这才叫夫唱妇随啊。”
忍,方樱撇眼腕上玉镯。冲这镯子,她给程祖母一个面子。
喜裙下,她悄然扭扭膝盖,饿意,困意一并涌来,疲倦笼了一身。
嫁人原是件如此费力的事,方樱暗下决心,绝不嫁第二回,若以后她有了真正喜欢的人,也是要那人入赘,谁也别想再叫她饿着肚子罚站。
她偷偷打个哈欠,嘴巴还没闭严实,身后一阵马蹄声匆匆而来。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万分紧急下马,一双官靴从方樱身旁跑过,停在程祖母跟前。
“程老祖,少卿在城外出了事。”那人还喘着粗气,悲腔断断续续。
“何…何事?”程祖母声音轻抖。
“程少卿独身去城外求供词,出了意外……殒……殒身了,尸体正在运来的路上。”
程祖母滞着,手在空中无助抓了两下,嗓中闷着难以置信的气音:“陨…”
她一字未能说完,无力倒在丫鬟怀里。
方樱嘴巴忘了闭,瞬时怔住。
程长弦,死了?
他,就这样死了?!
任周围如何糟乱,府中内外叹惜四起。
方樱摘掉盖头,望向无边天空,眼中是无人看懂的欣慰和寂寥。
似是胸中憋了很久的一口气倏解,两眼一黑,她昏倒过去。
*
“少夫人气虚疲累,血供不足。切勿大喜大悲,多食养,多休息,方可调理得当。”
方樱迷迷糊糊睁眼,陌生床帘喜红。
大夫打扮的人起身,一位白衣女子将他送出门外,见方樱要起身,忙扶住她。
“长嫂,你可还好?”这女子五官稚秀,语声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