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相邀,自然尽力去的。”
谁不会假客套。
“得了,瞧你面色也倦。”
“妾不敢说倦。”方樱咬咬牙缝。
你也能看出来呀,还拉着我扯闲篇。
“本宫不叨扰了。”
“与殿下叙旧,怎敢言叨扰。”
太好了,姐姐,赶紧走吧,走了别回来了。
方樱假笑着送走那高轿,长舒一口气。她踏着轻快步伐回去,院中,元谢终还与程老祖说着话。
她只好又端起笑容。
“咳咳,本宫病容,扰了老祖。”元谢终言行倒很谦逊。
程印岘在他身边,站姿明显轻松很多。
“三殿下宽心,弦儿若知你来,会欣慰的。”程祖母看他与看元夕不同,夹着几分长辈怜爱。
“咳,本宫无力同皇姐那般送来药膳珍品。”元谢终让人抬上一个平平无奇的大木箱。
箱子一开,程印岘眼睛瞪得老直。
“遂备了些街头闲散话本,赠与二郎。”元谢终观察程印岘的神情,局促表情仿佛生怕他不喜欢,一时居然分不出谁是君,谁是臣。
程印岘看着那些话本封皮,高兴如看见什么至臻宝物:“都是最新的,三殿下,您当真懂我。”
元谢终这才笑笑。
程印岘闹着要陪祖母送元谢终走,方樱趁他走远,随意翻上几页话本。
“啧。”她看上几行,面露嫌色。
话本写江湖侠士无所不能,年方十五便将刀、枪、剑、戟、斧……十八般武器使得出神入化。
扯。方樱瘪嘴。
十五岁能把十八种武器练到神境,那是手上茧子成精了吧?她尚有些天资,孜孜不倦耍了多少年银弯刀才有点样子。
话本又写侠士易容千变万化,仅握一支笔,过树一瞬就变成另一人。
扯。
易容哪有这般容易?现画张脸皮至少三个时辰,她是会提前备好面皮,可穿皮也得半柱香,仅握一支笔,过树一瞬最多在脸上画个王八。
她心里骂骂咧咧,又停不下翻页的手:“扯。扯。扯。扯。”
却是在最后一页顿住。
那最后一页,写着侠士的结局。
在某个美丽的月夜,侠士完成了劫富济贫的使命。坏人跪在他脚下,洗心革面,发誓此后不再作恶。被抛弃的野孩子都有了家,有学可上,得病可治,没有人会饿死街头。世道再无贪官地主欺压,没有冤,没有憾。
而侠士爽朗一笑,披着大家伙儿为他缝制的百家衣,和其他侠士朋友有说有笑,消失于灿烂的烟火下,余生长乐,安康。
方樱空茫茫读到最后一字,舌尖抵在牙后,扯字说不出口。
“不好看。”她赌气一般把话本扔回箱子里,动作却轻。
“还是说书人嘴里家长里短的琐碎事儿好看。”
起码她听了真能笑出来。
她伸伸懒腰,腰也酸腿也痛。楼回怜这把柔弱身骨,看来过去是从不锻炼。
方樱小时候瘦的像捆干柴,后来身上才慢慢有了紧致的线条。
都是练出来的。
哪怕干瘦她也能跑的飞快,这就像什么天赋一般,可是后来她得握刀。
要握好刀,身上得有用不完的力气。
趁闲,要不练练?方樱盯上元谢终送来的木箱子。
她看四周无人,即刻扣好箱盖,拽起箱上麻绳,蹲身,试图把箱子抗在肩上。
第一次试,箱子仅抬起一角,方樱感觉有希望。
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方樱懂如何用巧劲,楼回怜至少四肢健全。
“长嫂,你怎么偷人话本呢?”
那头,程印岘目瞪口呆站在院口。
方樱低头看看自己蹲马步企图抗箱子的姿势,尴尬笑笑:“如果我说,我没想偷话本,只是想抗一下这个箱子,你会相信吗。”
“长嫂。”程印岘插着腰走到她面前,一把夺过绳子:“你觉得我是痴儿吗?”
方樱不答,皱皱鼻。
“我真是差些被你纯真的面孔欺骗了,看来你不止无趣,还寸人所爱!你知不知道这些话本都是我的宝贝,你怎么能偷,简直令人发指!”程印岘死死护住箱子。
方樱听他说够,幽幽开口:“夺人所爱。”
她再没文化,也比程印岘强。
“你!”程印岘看她满脸无所谓,气得眉毛跳:“阿兄还要我跟你好好相处,我才不呢,我程印岘这辈子都不跟你好,我讨厌你!”
“哈。”方樱惊讶捂嘴:“岘儿讨厌我?”
她捂眼,悲情难过:“那可怎么办呀!呜呜。”
“你…你你你哭也没用。”
“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