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看着远去的大门,鼻尖儿微酸。
“阿耶阿娘,你们放心,他会待我好的。”徐君月喃喃道,话还未落,眼泪就掉了下来,砸在手中的团扇上,洇在了未绣花的扇面。
轿子在轿夫肩上,越发颠簸,发上的步摇也跟着来回摇晃,徐君月拉住了臀下的座椅,她上轿前香岑嘱咐了,让她扶稳,因为轿子颠簸寓意着一路而来艰辛困苦,但一定会苦尽甘来。
落轿之时,起了风,徐君月从用扇遮面,慢慢踱步而出,她看着脚下的红布。沈行舟站在她的身侧,低声唤她:“阿月。”
“沈郎。”徐君月回了声,按捺住了想要转头看他的心思。嫁娶之中礼节颇多,沈行舟要挽弓射箭,两个人还要跨火盆儿,过马鞍,拜堂…明明是走了许多次的路,这次而来,竟是无比漫长,徐君月只觉得自己端着的手臂又酸又痛,后半程已经开始微微发抖。
待热闹过后,洞房之中只剩下两个人。沈行舟将手落到了徐君月的腕上,示意她可以放下扇子了,红绫团扇缓缓下移,她芙蓉之面缓缓浮现。
“可累了?”沈行舟撩了袍,坐在她身侧。
徐君月再次看到镜中的自己,与白日不同,当下她身侧还有一人,不知是不是红色的婚服映的,两人都脸颊微红。她半晌才缓过来,细声道:“夫君。”
“期待了那么多日的春宵,阿月,你可准备好了?”沈行舟吃了些酒,倒比往日大胆了些,先侧了身看她。
徐君月低头轻笑,抬眼看他,今日的喜烛格外的亮,映得他眸间清澈。比起初见,他今日的眼睛更像潺潺春水,“沈郎呢?”
“我自当是已经准备好。”沈行舟笑了笑,摘掉了发冠。他走了过去,拿起桌子上的两杯酒,递给徐君月一杯,纤指接了过去,衣袖宽大遮住了她的面容,待再露出时,杯中依然空了。
徐君月看着他将杯子放到桌子上,伸手去拉他,许是用力大了些,两人双双倒在榻上,红纱蒙住双眼,她便又唤道:“夫君。”
沈行舟听着的声音,身子骨都跟着要软了,烛火之中,她面色红润,他手臂撑在被衾之上,看着她的眼睛,眼色暗相钩,秋波横欲流,心中的火顺着四肢百骸向下蔓延,酒意一催,他甚至能听到脑中绷弦的声音。
“阿月。”他一声声的呢喃带着吻落下,衣衫随着他的手一件件掉落,早上香岑辛苦为她整好的婚服,现下眨眼间便全都没了。徐君月看着纱幔上的穗子,看着晃动的烛火,感觉着心中潮涨潮落。他的指尖儿带火,所碰过的每一寸肌肤都跟着灼烧起来。
沈行舟双眼迷离,徐君月的双臂搭他在的颈间,她看着缦帘上的流苏坠子,一瞬间竟觉得自己是在梦里。仿佛昨日才识得了他,今日便要与他尤花殢雪。
窗外忽然起了风,携着雨水打在了叶子上,打得噼里啪啦直响,树形晃动,檐铃也跟着叮叮当当。
“在看什么?”沈行舟的话突然落了下来,勾着她衣带的手逐渐停了下来,随着她的目光向外看去,推开的窗扉前已然成了一道雨帘,花间的挂灯跟着都变得影影绰绰。
徐君月闭着眼,用手在他背上打圈儿,笑看着他。一阵风吹来,携了些雨丝,打到身上有些凉。徐君月将衣衫拢好,并肩坐到了他身侧。
沈行舟直起了身子,将胳膊伸了出去,摘了朵探进来的花。
徐君月拄着头,从他手中拿过那朵花,别到了沈行舟的耳畔,水珠落下来,顺着他的脖颈流到了胸前。
风雨渐歇,刚刚晃动的树冠已是停了摇摆,水沿着房檐汩汩而流,汇成了珠珠雨帘,打湿了廊下的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