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纸扔了下,一角儿落到了砚台里,一下便洇黑了。
“太子殿下实在难为君月了,品鉴不出来便是品鉴不出来,若是非要答个好坏,那不成了欺君之罪了?”徐君月已久摇着头。
“姑娘,伶牙俐齿。”沈长赢甚绝无趣,他绕开案几,缓缓踱步。
徐君月不敢抬头,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中直打鼓。若是沈长赢忽地拔出一剑刺向她,她可有把握避开?
此时她已是如惊弓之鸟,稍有风吹草动便立马做出反应。
“徐姑娘莫要这般紧张,我又不吃人,有何可怕的呢?”沈长赢看着徐君月绷着身子,便出言让她放松。
“太子殿下气势慑人,天家威严,君月不敢有一丝一毫地懈怠。”徐君月谨慎道。
“徐姑娘这般就没得意思了,若非要论个亲疏辈份,本王还得喊你一声嫂嫂。若是沈行舟未被北雍掳去,我可能还得唤你一声太子妃。”沈长赢绕着徐君月踱步,上下打量着她。
“不过这世道就是这番不讲理,无论是昔日颇得父皇宠爱的皇长子,还是曾经荣光加身的沈大夫,如今皆是。”沈长赢顿了顿声,附耳而来,一字一句道:“阶,下,囚。”
徐君月觉得他的气息打在皮肤上颇为恶心,胃中翻江倒海。她便知道,沈长赢来喊她便是来恶心她的。
“而本王!入主东宫!不日,便可继承大统,承袭皇位!”沈长赢的音量突然提高了音量。徐君月毫无准备,只觉得嗡的一声,仿佛一根针刺进了耳朵里。
“太子殿下自然是皇位的不二人选。”徐君月垂着眼,缓缓道。
“我当然是,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是皇位的下一任继承人。那皇宫中的龙椅,我沈长赢必将坐在那里!”沈长赢越说越激动,脸颊都通红,脖子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徐君月皱着眉,他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可她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话不像是沈长赢说给她来示威的,更像是他自个儿说给自个儿打气听的。
难不成,大康皇帝已有弃他之意?
若是大康皇帝以此来训诫沈长赢似乎也不无道理,之前她担心沈行舟接受阿史那哈尔的好意而致使帝王忌惮。如今沈行舟下放南方,大康皇帝定然也不会助长太子之势。
毕竟沈长赢虽然是有心接管朝政之事,但治理手腕仍然嫩了些,眼光儿也不够长远。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便是大康皇帝仍有气力,还不想退位让贤。
“太子殿下,说得对。”徐君月顺着他的话讲。
大概沈长赢真心觉得沈行舟已无翻身之力,罗列起了过去种种,竟然直言大康皇帝偏心沈行舟这种话。
徐君月全都听进耳朵里,心中猜疑也是有了一个佐证。或许是大康皇帝担忧太子羽翼过早丰满,而逼迫他提早下台;亦或许是帝王惯用的制衡之术如今无法施展。
但沈长赢心中的担忧,似乎可以好好利用起来。毕竟,不仅是对帝王权术的渴求,还有若是他日登基之人并非他,怕是他的好日子也到头儿了。
看来明日,无论如何都要抽身去一趟相府。若是纪渊确不是两面三刀一派,那此事好好筹谋一番,或许是个突破口也说不好。
“嫂嫂,若是你,能侍奉本王一晚。或许你的沈郎,会少受很多苦。”沈长赢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他的唇已然落到了她的锁骨之上。
徐君月连忙回神儿,向后推了一步,话音中带着些许颤抖道:“太子殿下,请自重。”她又不是傻子,即便侍奉了他,他也定不会放过沈行舟。
沈长赢大步一迈,竟然直接将她搂进怀中,两人气息交缠。若不是冲着对方太子殿下的身份,怕是刚刚他的手臂就被卸下来了。
徐君月紧紧攥着拳头,闭着眼,晚间那股恶心劲儿又涌了上来,咬着牙道:“不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