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月顾不上端敬皇贵妃了，她慌忙跑到城墙上。金戈铁马，大军压境，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明明青梧说的，今夜才会动身，怎么天刚黑，这些士兵就已经到了？
徐君月皱着眉，看着沈长赢一袭金甲跨在马上，而他怀里的则是一身红裙的青梧。对方似乎也看见了徐君月，冲着她挑眉一笑。
徐君月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她攥紧了拳头，重重拍了一下城墙。
香岑看着徐君月血肉模糊的手，眼神抖了抖，想要说什么，又止住了。
“带我换甲。”徐君月将头上叮叮当当的步摇拆了下来，愤然拂袖。
下了城墙，徐君月便直奔大康皇帝所在的宫殿。俯身行礼道：“陛下。”
“徐姑娘？可有何事？”大康皇帝似乎毫不在意沈长赢是否攻到了城下，手中还捏着书卷。
“叛军……”徐君月刚说出几个字，大康皇帝便将她打断了。
“你若是想上战场，便去罢。朕知你腹中有皇家血脉，但朕不会劝你。相信今日若安在这里，也不会拦你。”大康皇帝头都未抬，一手端着书，一手誊写着什么。
“这可能是君月最后一次见陛下了，斗胆想问陛下一句，你可真的怜惜过沈郎一点点？”徐君月直起身。
大康皇帝似乎听出了话外之意，停笔看向她，“你都知道了？”
徐君月看着大康皇帝颤抖的手，点了点头。
啪嗒一声，毛笔砸在纸上，瞬间洇开了一团墨迹。大康皇帝微微闭上眼，仰天而望，缓缓道：“罢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再隐瞒的了。的确，一切皆出自朕手。”
“陛下可曾后悔过？”徐君月抬了抬眼，看着大康皇帝。
“朕后悔？朕当然不会。”大康皇帝嗤笑了一声，重新将笔拿了起来，又道：“徐姑娘，你我认识有了月余，怎得还会问这般愚蠢的问题？朕乃天子，是万人的君父。情爱？朕何曾放在过心上？何来的后悔二字呢。”
“君月知道了，望陛下万安。”不出意料的回答，徐君月微微闭上了眼睛，俯身行礼后便退了，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徐姑娘，保重。”大康皇帝喊住了徐君月，声音有几分颤抖。
徐君月想到了什么，脚步停住了，回身看向大康皇帝，道：“还有一事，希望陛下能答应君月……”
徐君月回到寝殿时，香岑已经在等她了。她将衣服脱下来，这才看见，香岑已然换好了铠甲。
“你，要随我去战场？”徐君月停住了手上的动作，说出口的话顿了顿。
“是，我要随姑娘上战场。”香岑俯身行礼，而后便将盔甲递了上去。
“那是战场，岂容你如此儿戏？”徐君月情急，一把将香岑手中的盔甲夺了过来。
“我知道，我知道兵器不长眼，我去了凶多吉少。可我也知道，我若是能替姑娘挡一刀，姑娘就能多杀几个人。”香岑梗着脖子，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香岑。”徐君月耐着性子，语气也软下来一点，她深吸一口气，刚喊出了个名字，就被香岑打断了。
“香岑自知劝不动姑娘，姑娘也不该来劝香岑，没得姑娘前面冲锋陷阵，香岑坐在后方的道理。”香岑拉住了徐君月的手，不容她再拒绝。
“那你，一定一定要小心，不要离开我太远。”徐君月看着香岑的眼睛，眸中闪着坚定的光。
此时沈长赢的士兵已经开始整顿了，呼喊声如同阵阵浪潮，连皇陵中的树叶都给震落了。
来不及了，沈长赢要攻城了。徐君月头盔都未来得及戴，便步履匆匆，上了城墙。此时沈长赢依旧坐在马上，青梧用手搂着他的脖子，两个人俨然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
“徐姑娘！如今，我沈长赢在你眼里可还是草包？”沈长赢突然冲着徐君月喊道，在众将士呼哈前进的声音中，颇为突兀。
战鼓击的震天响，徐君月接过一旁士兵递过来的弓箭，手指将弦拉的紧绷，咻一声，箭矢飞了出去，将她的鬓角带飞。
那支剑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沈长赢的马前。
“沈长赢，若再向前一步，便是造反。”徐君月再次将弓弦拉满，士兵将箭矢淋上了火油，火炬一靠，次啦一声，火光熊熊，将徐君月的脸庞照得发亮。
“开弓没有回头箭，若是本王在此刻停了，父皇当真能赦本王无罪吗？”沈长赢嗤笑了一声，不屑道。
话音刚落，徐君月的第二支箭便放了出来。破风长鸣，火光熊熊，擦过了沈长赢的身侧，他的马受了惊吓，仰天嘶鸣。
“若是能呢？”徐君月不紧不慢，从背后拿出一个黄缎卷轴，单手举了起来，带着笑看向沈长赢，缓缓道：“若我真的有圣旨呢？太子殿下可知继续下去后果如何？”
这是她刚刚向大康皇帝讨的，为的就是能让沈长赢的军队，军心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