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杨亚楠接的,一接通就连珠炮似的展开了轰炸:“你在哪儿呢?诶你不是跟靖轩一起去吃饭的吗?怎么能把他一个人扔下不管呢?小小你这可不对啊。”
相思把手机拿的离耳朵远了一些,听着那边儿没了声,她才问,“阿姨,靖轩哥呢?”
“你还问?他喝的都找不到家了,让人家扛回来的!你说你怎么回事?他喝了酒你就该在边儿上陪着,你倒好,自己先跑了。”
相思听不下去了,截断了杨亚楠的喋喋不休,“阿姨,你让他接电话。”
“他接不了,这会儿正难受着呢,你赶紧过来吧!”说完就挂了。
相思无语的站在街头呆了一阵,说实在的根本不想去,她是最讨厌对付醉鬼的,何况这个醉鬼还有个很难缠的妈。
最后还是叹自己没出息,溜溜地去了方靖轩家。
一进门杨亚楠又是一阵唠叨,相思懒得跟她搭话,径直去了方靖轩的房间,他已经睡着了。杨亚楠偏要去叫他,“靖轩,靖轩。小小来了。”
相思制止她,“阿姨,你去歇着吧,我看着他。”
杨亚楠把手里的热毛巾递给她,“好吧。”
杨亚楠一出去,相思终于舒了一口气,她还担心杨亚楠要一直陪在宝贝儿子身边不肯走呢。
假肢靠在床尾,相思盯了一阵,伸出手去摸了摸被子盖住的地方,那本来应该完整的左腿,现在是空空一片。
还是心疼。
她总是在盛夏的骄阳里,想起方靖轩上中学的时候,骑着那辆红色的山地车经过她身边,帅气的刹车停下,一条腿撑住地,转头对着她笑。
少年意气风发的笑颜,比得上炽烈的太阳。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现在,30岁的方靖轩就躺在她眼前,眉眼还是那样,只是经过了岁月的变迁。可相思依然在怀念那个十几岁的他。
那时的他们,都太美好,每每回想,都像是梦。
方靖轩眉头微蹙,发出了低吟,相思将热毛巾给他敷在头上,他安静了一些。他嘟囔了些什么,相思突然站起来。
她害怕。
她怕,醉了的方靖轩,会在睡梦中,见到另一个人,呼唤着那个人的名字。
她逃也似的离开,杨亚楠在厨房里煮醒酒汤,相思还没有开口告辞,就被叫了过去。
相思猜她还是要数落她为什么不陪着方靖轩,于是主动说明,“阿姨,我公司有事儿,领导叫我回去,我才走的。”
杨亚楠回头看看她,面色不太好,“小小,你那个公司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一天到晚那么忙?这结婚以后哪有时间照顾家庭?”
“阿姨,再过一阵就好了,我们也不是经常这样,这次是因为有个大型会议。”
杨亚楠不耐烦听她说这些,她不了解也不想了解,“不说别人,就说你妈妈和我,我们还不是一辈子都奉献给了家庭?我知道,你们年轻人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你们要追求事业。可是小小,即便你不是要跟我的儿子结婚,阿姨也要劝你。一个女人,你跟男人就不一样。女人的幸福是什么呀?那就是有一个安稳美满的家庭。你工作上再优秀,孤孤单单一个人活个什么劲儿?再者说,你女人再有能耐,你能拼得过男人?这一个家里,总要有个主内主外的区别,你说是不是?人老话儿不都说了吗,男人和女人,一个是挣钱的耙子,一个是揽钱的匣子。这样一个家庭才能过的好。你是个聪明孩子,这个道理不会不懂的。”
相思听的心理烦乱,又不好反驳。杨亚楠这番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几千年来的世俗观念,不可能一朝一夕就发生变化。
男人就应该在社会上打拼,在职场中成长,赚钱养家;女人就应该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相夫教子,安稳度日。
可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极端呢?就不能夫妻二人一起为了这个家去努力吗?就非得有一个人留在家里?
我也是十年寒窗啊,不比你儿子少读一天的书,也不比你儿子少考一次试,我的人生,也不能只困在这一百多平方的屋子里啊!
这样的话,相思跟自己的亲爹常永鹏都说了很多次,最终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所以再碰到这种话题,父女二人都有意避开了,省的吵架。
现在她更没那个精力去说服杨亚楠。
她安静的站着,眼神也是温顺的。
杨亚楠以为她终于是听进去了,于是说,“我跟靖轩都商量了,让你现在辞职肯定是不行,毕竟你公司那什么大会也不能撂挑子不干了。等这事儿结束了,你就尽快跟公司提,也好让人家赶紧找接替的人。”
相思面儿上不露声色,心中却早已烈火熊熊。
结婚就辞职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新鲜事儿,她身边的郭倩,不也是全职主妇吗?并不见得有过得多么不好。每个人追求的东西不一样。
相思知道,从经济上来说,方家和方靖轩完全养得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