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许尔舒不对劲的时候,是张姨上来喊她用餐。张姨在门口喊了数声,都没有一丝声响回应。
推门进来,许尔舒脸颊潮红,极难受地蜷缩在床上。张姨一摸额头,发烧了,温度烧得她惊慌。
按下梵境紧急电话,让人赶紧找温度计和退烧药送上来。
急得团团转,她马上拨给程临聿。
张姨第一次打进来,程临聿在半岛会所,生人勿近地伸手拎起茶壶续了一杯一杯清茶。
袅袅热气从杯口缓缓升起。
他斜眸看一眼来电提示,转手往前一掷,任凭马林巴琴的乐声向前滑行。
一旁姜寒止用手肘戳了戳顾呈礼。
顾呈礼望了眼杯中的清茶,斜斜倚在太师椅上:“估计是许尔舒给他气受了,早前他从叶家出来不都到这儿一罐一罐地喝茶。”
哗啦声戛然而止。
程临聿提着茶壶的手狠狠一顿,见此,顾呈礼拧眉望向他:“真被我说中了。”
男人放下手中茶壶,面无表情,没反驳,也没解释。
马林巴琴声停了。
会所里都是圈子里玩弄商场的高手,程临聿兴致不佳,众人也不敢造次,就着股票行情浅聊。
“呵,汇旭真是一出好戏,许尔舒跟林成凯闹的,股票不跌反涨,不过两天,涨了近六个点。”
包厢内,檀香斜斜地插在香盘上,淡淡袅袅的清烟往上空飘去,就着七言八语,程临聿低眸望着壶中起浮的茶叶。
听到这里,顾呈礼也唇边擒着一抹淡淡的浅笑,端起杯子喝了口清茶:“许家好手段。”
马林巴琴声又响起。
微微起身,放下杯子,顾呈礼瞥一眼再望向程临聿,“还是张姨”。
“先生?”
耳边迟迟没有任何动静,张姨迟疑着喊出声。
“嗯。”程临聿寡冷着脸,低沉出声。
“先生,尔舒发烧了!”
程临聿提着茶壶的手狠狠一痉挛。他一刻也不敢耽误,拿起车钥匙迅速起身,边走边吩咐:“张姨,你先给她物理降温,她药物过敏,不要轻易给她用药。我马上回来。”
姜寒止再戳戳顾呈礼,“这又是哪出?”
顾呈礼冷眼,揣了他一脚:“我哪知道。”
平时程临聿开车以稳为主,今天难得把宾利Mulsanne W.O. Edition by Mulliner开出布加迪Chiron Super Sport 300+。
半岛会所到梵境四十分钟的车程,愣生生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
梵境内灯火通明,张姨在厨房内煮姜汤。看到程临聿,急忙出来:“先生,楼上小丽在给尔舒物理降温,药物过敏,我想着煮点姜汤给她去去寒。”
程临聿顿下急促的脚步,视线放在二楼,表面安抚着张姨,实则更像是在安抚着自己:“没事,你放心。没事的。”
楼上许尔舒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像是有蜜蜂左一块儿右一块儿地在蛰她。
程临聿推门进来的时候,许尔舒一直干呕。中午吃的午餐全吐了本就没吃什么,吐出稀薄的汁液。
她闭着眼,眉头紧紧皱起,不安且痛苦地靠在用人身上。
示意用人起身,他在床边坐下,揽住她入怀:“枳枳。”
“程临聿。” 迷迷糊糊,听到他的声音,埋进去,嗅着他身上淡淡沉香的气味,她被堵住的呼吸渐渐畅通。
许尔舒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袖子,整个人不住地往他怀里缩,仿佛要彻底将自己揉进去。
“我在,我在。” 程临聿抱着她,替她抚平额头的毛巾,以手贴面,掌心的滑腻带着湿意。
是她难受时留下的眼泪。
他伸手在他手腕上不时抚摸着,让她的后背抵着自己的胸口,好让她舒服一些。
她将头倚着他的肩,脸颊泛着异样的红,“程临聿,我好热,把空调调低点。”
程临聿轻轻松开些她裹着的毛毯,安抚着她:“好,我把空调调低了。”
“睡一会儿,恩?睡一会儿就好了。”他声音贴在她耳边,软的不像话,轻轻柔柔地拍着她。
渐渐地渐渐地,许尔舒呼吸平静下来,睫毛上带着淡淡湿意。
程临聿示意用人离开,只留一站床头灯。
光线昏黄,阴影正好遮住了许尔舒脸部。
程临聿目光沉静下来,仓皇得四分五裂的心也慢慢回笼。
张姨再进来,程临聿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
“周医生到了。” 张姨低声唇语,怕吵醒了她。
“让他进来。”
测量了体温、血压、心率,观察了皮肤、头颈的状况,照了瞳孔,周邺眼神示意程临聿走廊细谈。
“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