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然在原地踌躇半天,最后直接蹲了下来,算了,她还是在楼下等吧。
蹲了没几分钟,她盯着地面发呆,突然面前的水泥地面被阴影笼罩,男生洗得发白的帆布鞋出现在她眼前。
江越低头看着她,目光沉静:“来都来了,怎么不上去?”
云然仰着头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下车的时候就看见了,这片就没几个穿校服的学生。”
江越:“走吧,带你上去。”
楼内设施老旧,楼梯木质扶手都已经裂开,凸着不少木刺。
这片治安不好,还有几辆自行车停在一楼楼梯下面的三角区里,防止停在外面被偷。
云然跟着江越来到三楼302门口,刷着绿漆的铁门被从外面锁上,还挂了个防盗链。
男生背对着她站在门口,语气平平:“里面是我奶奶,刚认不久,她精神不太好,上次在外面走丢了,差点没找回来。”
云然眸子微怔,“这些天你一直来这里照顾她吗?”
江越:“请了个护工,我有空会过来。”
男生转头,注意到她眼底的疑问,柔声解释:“放心吧,我前段时间参加的奥赛有不少奖金,没干别的。”
女孩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点,但是江越奶奶治病后续也需要钱,他就算是有奖金也远远不够。
云然:“我那里还有过年存的钱,你——”
砰——!
江越刚打开门,一个瓷碗就直朝女孩砸过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生拉到怀里,只听到瓷碗碎裂的声音,和头顶微弱的闷哼声。
云然赶紧把他转过去,想看看伤势:“砸到哪了?你傻啊我又不是躲不过去。”
江越:“没事,我皮厚。”
她不放心,又垫脚看了看他后脑勺,没有受伤,应该是砸到背后了,还好冬天穿的衣服厚。
里面一个看着七十岁左右的老奶奶弓着身子骂道:“哪里来的贱蹄子,都给我滚出去!”
老人眼神犀利地盯着云然,像是透过她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不知道把她当成了哪个年轻时候的仇人,又继续骂。
江越拧着眉捂住了女孩的耳朵,把她带到身后,冷冷道:“闭嘴,你如果还想在这里住下去,就安分点。”
听到外面动静,系着围裙的护工擦着手从厨房走出来,到江越身边小声说:“小江来这么快啊,这老太太刚刚吃饭的时候又犯病了我才给你打电话的,刚好你来了,我这,还得去接孩子。”
“知道了,你先走吧。”
护工喜上眉梢:“好,那我晚上再过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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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越父亲年轻的时候离家创业,前期赔的血本无归,老太太见儿子没什么前途,又转身去投靠女儿。
后面儿子媳妇都在车祸里意外身亡,她听说留了个拖油瓶,女儿本就在丈夫家地位不高,更别说领养江越了。
她担心自己警察顺着户口找到自己,硬是跟着女婿一家出了国,连儿子葬礼也没去看一眼。
后面在国外住了十来年,语言不通,成天呆在女儿给自己租的小房子里,但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只是定期给保姆打笔生活费照顾她。
老太太独自待久了,当物质上不缺什么的时候,情感上又开始觉得空虚,时间久了竟然也开始想念自己那个被丢在国内的孙子了。
逐渐开始出幻觉,成天在屋里骂天骂地,对着保姆抱怨孩子不管她,有时候又对着窗户掉眼泪,说想回家了。
之后买通了保姆帮她买机票,一路磕磕绊绊的也回到了国内A市,来福利院找到云卿山,让他叫江越来见自己,要求孙子给她养老。
云卿山当然没同意,当场怒不可竭,给人赶了出去,又把这件事瞒了下来。
没几天她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自己这个孙子在三中上学,直接跑到学校,找到江越班主任说自己是她奶奶,疯疯癫癫的。
老班当时也吓的不轻,又把江越叫过来,老人从自己的布兜里拿出江越小时候的照片,是江越刚出生的时候儿子寄给她的。
男生在老师办公室看到照片后,表现的异常冷静,只是平静讲了一句:“我知道了老师,打扰你了。”
其实江越原本可以不管老太太,任她自生自灭,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不管,她肯定会跑到福利院不停的骚扰云卿山,甚至是找到云然。
最后男生拿出自己积蓄,租了个房子给她住,偶尔过来看一眼。
只留下了部分钱没动,那是他准备拿来给云然买生日礼物的钱。
老太太有时候清醒了,也会像个真正疼爱孙子的奶奶一样,给江越做顿饭,嘘寒问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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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房里面,江越把新领的药放在茶几上面,“这是这个月的药。”
老太太此时清醒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