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后的京畿,和八年前没有什么区别,可在奚有木的感知里,连叶片缝隙露出的阳光都变了颜色,刺眼地让人想要流泪。
物是人非。
组织的人都非常兴奋,她自知他们又要瞒着她做什么了。
身边的人依旧是陆岂惟,很久没有仔仔细细看过他,23岁,昔日少年也基本长成,眉间愈发开阔,尾部微微上挑而不显得妖娆,甚至还有几分青涩,眼眸和他父亲的嗓音一样清澈,干净到似乎能直白地倒映出一切善恶是非,还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也让她更加忌惮。
“看来这里完整地修缮了。”
陆岂惟看着行宫遗憾地摇头,奚有木立刻想起他八年前的恶作剧,自失地笑笑,彼时,此时,竟然分不出哪个更糟糕。
“请陛下,陆先生就餐。”
连夜赶来,早饭都没吃,奚有木摆摆手将侍女唤来,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来人是许久不见的明谧。
她自从多年前在行宫“晕倒”后,也不知是被几方势力倒手试探过,最终以身体素质不够为名,调离了奚有木身边,一度游离在皇宫边缘,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组织的人更胜一筹——他们最近忙得很,对看守她这件事力有不逮,就将明谧——这个陆岂惟可以操控的人——重新送回了她身边。
明谧再见公主也很激动,听到她的命令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奚有木一眼扫去,她立刻噤声点头离开。
陆岂惟也不问,只是呵呵笑着看着自己的餐盘。既然奚有木敢当着他的面这么做肯定没有什么猫腻了。
早餐被一脸古怪的明谧送上来,陆岂惟眼睛一瞪,也顿时愣住,奚有木让人把早饭平分成两份分盘端上,她这是在嫌弃他?
“还有呢?”
“陛下,您真的要……”
“怎么?我连这个权力都没有吗?”
陆岂惟眼皮猛地一跳,奚有木这怪异的状态没结束啊,她到底要做什么?
“是。”
明谧犹犹豫豫地端上一个玻璃瓶。陆岂惟看了又是一愣,醋?这今天的饭有需要加醋的?
“嘟噜噜……”
苦咖啡色的醋倾泻在奚有木的所有餐盘、餐碗里,明谧不忍直视地偏头,陆岂惟短短几天内第三次觉得三观崩塌。
这真是……
“咳咳……”
酸味实在是太过刺激了,陆岂惟边咳嗽边绊绊卡卡地道谢:“多谢陛下。”
这感谢绝对前所未有的真心实意——如果奚有木不分餐他这早饭也不用吃了。
奚有木没理他,甚至不顾皇家礼仪,拿出汤匙端起碗开始喝“汤”。
要不是陆岂惟早就知道奚有木偏爱酸的东西,他绝对会以为她在自残,这个味道他远远在一边都想要躲开,站在奚有木身侧的明谧表情更是崩溃到快要哭出来。
奚有木几乎能感觉到酸涩顺着她的食管滚入胃中,如毒品一般越痛越上瘾,越上瘾越痛。
她以为她忘记了,她以为她已经足够强大到可以一笑而过,可是她没有。
当看到梁济沧的那刻她分明听见了自己心里雷电交加的轰鸣声,震得她先是麻木,然后是层层递进的疼痛,就像凌迟一样,越来越生不如死……
她知道一切和梁济沧无关,甚至他受的伤害比她更大,但是那种想要活生生掐死他的冲动竟然到现在都像活火山口一样一波一波上涌着火热的岩浆,刺激得她濒临失控。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喝不了麻痹神经的酒,至少要满足自己长久以来得不到的嗜好……
奚有木悲哀地发现,她和陆岂惟之间微妙的相互掣肘的关系竟然让他成为唯一一个她可以当着面放纵的人。
“够了,陛下,您这样传出去是要奚皇室如何自处?”
陆岂惟终于看不下去,示意明谧上前擦拭奚有木流出汤液的唇角,违和感愈发浓厚。
“你们难道不希望有这么一个把柄?”
这么快就喝完了,奚有木躲开明谧,低垂着眼轻笑,陆岂惟皱眉,奚有木的颓废是他一直期待的,但是这种样子让他没由来的不愿意看到。
喝太多醋会醉吗?会中毒吗?
奚有木胃疼得痉挛,却依旧坐直,原来身体上的疼痛会盖住心里的痛苦都是屁话,她现在分明更难受了。
“陛下,您太失仪了!”
“那又怎么样!”
奚有木“嘭”地一拍桌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没有人知道我喜欢什么,没有人在乎我喜欢什么,我在生日这天自己满足自己还不行吗?既然以后做不得,我就一天把这辈子的都解决完,不!行!吗!”
想要上前扶她的明谧被生生吓在原地,陆岂惟挑眉,声音虽不高却很有力度:“我不知道陛下在矫情什么,您从小接受最好的教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