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达只能想起几个零星的形状,但判断不了符文的用途——什么样的符文会纹在人的身上?那些青黑色的痕迹是伤痕吗?是符文导致它们产生的吗?
短短的一瞬间,符文的形状已经印在了艾达的脑海里,但毕竟是结构复杂的复合符文,就算艾达已经是同级侍从中的佼佼者,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腹部的疼痛已经完全消失了,另一重感受愈发明显,艾达终于想起自己还没有吃午饭,于是简单将上课带回的课本收拾了一下,起身离开了宿舍。
午饭过后,艾达提前来到了广场上,附加考试前的热身已经开始了。正像她此前了解到的,各项考试中成绩优异的毕业生都会被选中参加这场大比武,可以预想到每场比试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水准对决,学校也不希望学生们错过这种观摩的机会,所以全校师生在大比武进行期间是不用上课的。
也正因为如此,艾达来到广场时,这里已人头攒动,到处都是前来观战的学生。
高年级学生们正在协助教师们维持秩序,艾达在人群里望了半天,没有看到休斯等人的身影。
“看来他不在……”
艾达小声嘀咕着。“他”指的正是莱莫瑞恩,艾达本来听说大比武作为一年一度的盛事,克拉迪法皇帝是一定会出席的,但现在不仅皇帝不在,固定跟在他身边的几个人好像都不在,看来传言也不一定是真的。
可是,我为什么要期待他来呢?
艾达意识到自己竟然对皇帝不在感到失望,不由慢慢停下了脚步。
——是因为不甘心吗?虽然并不是大家传说的那种抛弃,却的的确确感觉被抛下了。
小时候和公主一起读英雄传记、历史传说时,也曾向往过波澜壮阔的史诗之旅,可现实一点点磨去了跃跃欲试,奥莉菲亚仍在前进,自己却似乎始终在原地打转。
明明付出了一样的努力,却好像有一堵透明的墙挡在自己和他们之间,将自己困在名为平凡的领域里。啊……当然了,如果只是这样也没什么,毕竟早已认清了自己是平凡的,那么留在这边也没什么不好。只是为什么……又要给我这种有机会和他们并肩前行的错觉呢?
比武台上腾起的魔法光华虹光四溢,艾达出神地望着那些遥不可及的色彩,一面将涌起的情绪慢慢压下去……
“啊!”
有人从背后撞了艾达一下,艾达连忙稳住身形回头看去,竟然是一脸慌张的索普。
“索普?”
“嘘!!!”
索普差点跳起来,表情夸张地摆出噤声的手势,接着躲到了艾达的身后。艾达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时候人群忽然开始移动,似乎有什么人正在走过来,大家在给他们让路。艾达抬起头,正看到来人从分开的人流中走出来——是两名高年级的瑟莱提安学生,一起抬着个沉甸甸的武器架,看起来是来给老师们帮忙的。
两个人艾达都不认识,但她知道索普躲的就是他们。
“法米尔,你可算来了,利安教授到处找你呢!”
人群里有人喊道。两个人中那个留着金色短发,皮肤白皙的青年微笑着答道:“我知道了。”说着,他又侧过头对着旁边同行的人笑道,“她太紧张了,时间明明还很宽裕呢。”
“法米尔要参加比武吗?”
“没有啦,他还是六年级,明年才毕业呢。”
人群中有人在议论着,似乎人人都知道他是谁。艾达好奇地多看了几眼,没想到正和对方的目光对上了。
有一瞬间艾达以为那个叫法米尔的人发现了自己背后的索普,但很快,她发现他只是在看自己。察觉到艾达的目光,法米尔微微一笑,向她稍一颔首。
咦?他认识我吗?
艾达愣了一下,再看去时,法米尔已经和同伴走远了。
“……”
索普小心地直起身来,朝远处望了又望后,整个人才松懈下来。
“那是谁呀?”艾达好奇地问。听到她的声音,索普顿时尴尬起来——他还记得早上自己对艾达出言不逊的事,把差点脱口而出的“不关你事”咽了回去。
“是……是我二哥。”
索普的声音像喉咙里吞了块石头,“我家里人不知道我转院了——我不想让他们知道,谁也没告诉。”
“你没有和家里人商量?转院这么大的事学校竟然没有和你家人确认吗?”
艾达惊讶道。
“我自然有办法……”
索普嘟哝道,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总之刚才谢谢你了,我……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艾达看着他身穿灰色院服的背影,不由想到,索普的两个哥哥都是瑟莱提安学院的学生,如果他当初没有硬着头皮学魔法,如今说不定也和他们一样是瑟莱提安的一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