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达出于礼貌站起身来,一面好奇地望着对方。一开始他背对着她时,她只能看到他低低地扎在脑后,一直垂到腰际的金色长发,但随着他转过身来,将那张清秀俊朗的面孔朝向她的时候,艾达终于看清了他微微扬起的嘴角与那双浅金色的、略显妩媚的桃花眼。
好熟悉的感觉,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这位难道是……艾达·弗雷亚?”
好看的眼睛微微眯着,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闪烁着光彩,艾达没想到对方居然认出了自己,有些惊讶地问道:“请问您是?”
“啊,失礼了。”青年优雅地行了一礼,微微一笑道,“我是来自希玛塔尔的威纶·雷克塞安,雷克塞安家族的现任家主。我们应该见过面的,只不过多年未见,你恐怕已经忘记了。”
“啊……”艾达吓了一跳,“您就是雷克塞安伯爵。”
她连忙行了一礼,又想起了奥莉菲亚之前的话,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威纶看她这样,大概也能猜到是有人提前和她说了什么,不由笑了笑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与你兄长法奥兰也是旧识,只是这些年他深居简出,我们也好久没见过面了。他身体还好吗?”
艾达没想到威纶见到自己问的第一件事居然和哥哥有关,惊讶之余答道:“哥哥一直挺好的,只是我也有好几个月没回家了,不太清楚他的近况。”
“我听说你国庆结束后就会回弗雷亚庄园,到时候见到法奥兰,可以替我向他问个好。”
“好的,我会替您转达的。”
艾达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疑惑。威纶见她这样,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在奇怪,为什么法奥兰从来没有和你提起过我?”
被说中心事的艾达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不用担心,我们不是什么仇人……正相反,上学那会儿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呢。”
“上学……您和我哥哥是同学吗?”
“在国内上学时算是同学吧,到了法兰学院就不是了,他比我大一岁,我们也不在同一个学院……不过,他当年可是玛法赛丽亚学院的风云人物。”
回想起当年的事,威纶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温柔神色,“他在校那两年,元素系和秘法系为了把他争取到自己学院差点打起来,这种离谱的事,在他离校后应该再也没发生过了吧?”
“……”
艾达怔怔地望着威纶,她从没听法奥兰提过这些事。不过转念一想,以法奥兰谦虚低调的性格,也确实不会把这种事拿出来讲。
“你也不用奇怪。法奥兰应该不止是没有提过我,”
威纶笑了笑道,“而是学生时代发生的所有事,他都没有提起过。我猜得没错吧?”
“……真的。”
艾达之前还不觉得,现在细细回想起来,法奥兰的确从来没有提起过他去法兰学院上学的事,虽然艾达确实知道一些他学生时代的事,但那些不是养父说起的,就是她偶尔接触到法奥兰记忆时自己看来的。
而想到这里,艾达也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威纶眼熟了——那不是残留自童年时的模糊记忆,而是因为她后来在法奥兰的记忆中见到过他。可想到那些记忆中发生的事……
艾达看向威纶的目光更加复杂了。
“你说上学那会儿和我哥哥是很好的朋友……那毕业之后呢?你们后来不是朋友了吗?”
威纶没料到她居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淡淡一笑道:“毕业?哪有什么毕业……我们那几届学生大多没有毕业……就算侥幸没有死在战场上,也没几个人有心情回去上学。”
“啊……抱歉,我忘了……”
艾达反应了过来,以威纶的年龄,他应该正好赶上了第二次边境战役以及法兰学院停课。那时离第一次边境战役停战才过了两年,克拉迪法和克萨约尔都还没有从战争中恢复,这场战争打得极为惨烈,甚至到后来,两国都把征兵条件的年龄下限改成了十六岁,很多未成年的孩子也被征召上了战场。法奥兰就是在这场战役中失去了双腿。
“没关系。坦白说以你这个年龄,不知道这件事也是正常的。”
威纶笑了笑。让未成年人上战场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那之后两国都心照不宣地从各种记录中抹去了这个污点。
“嗯……”
“啊,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威纶看到艾达的表情有些难看,开口打断了她的沉思,“既然你哥哥不提这些事,我也不应该和你说的。到时候见到他,你可要替我保密——别让他知道我和你说了他以前的事。”
“啊……嗯。”
艾达点了点头,她也不想提起那些让哥哥难过的往事。
“对了,你这次回来,是不是还没有见过陛下?”
威纶看着艾达的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又挂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