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萨约尔的正南方,从克莱西亚城通往希玛塔尔的路上,一支队伍正缓缓向着南部前行。
这支队伍由路撒安圣教教徒组成,前后有圣教军的骑兵护卫,中间的马车上则坐着大主教塞缪尔·艾德文。就在他的脚边放着一个由精金打造、装饰精美的箱子,箱子里正是此次国庆圣祝仪式中用到的路撒安圣杯。
由于圣杯只在圣祝仪式中有用,通常都保存在圣城奥兰斯塔尔。今年要用到它,所以才临时从圣城调到了王城,并在王城大圣堂放置了几个月。现在圣祝仪式结束,下一次至少也要到八年后,里约拉·克萨约尔年满十八岁时才有机会用到,于是大主教便亲自带队,准备将圣杯送还到圣城,交由教皇奥古斯保管。
圣杯在圣城或王城的大圣堂,都有专门的守护结界保护,外人很难靠近。但在转移的路上就没有这种保护了。由于庆典上发生了刺杀事件,大主教不放心归程的安全,所以特地调动了比来时更多的圣教军护卫。
庆典过后准备返家的威纶·雷克塞安也在这支队伍中——圣城奥兰斯塔尔位于克萨约尔最南部,从克莱西亚前往圣城正好途径希玛塔尔,既然顺路,他便带了几名护卫与大主教同行,此时护卫们正骑着马走在马车前方,他本人则厚着脸皮坐到了大主教的马车上。
克萨约尔的上流人士都知道威纶·雷克塞安是卡尔洛夫身边的红人,他踩着自己父兄的尸首上位的往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大部分人不过是表面上对他恭敬而已。大主教与卡尔洛夫不和,对雷克塞安也不抱好感,这一路上基本没给他留下什么好脸色,不过威纶不以为意——能坐在马车里享受安稳,而不是骑着马在外面感受风沙,他已经很满意了。
不仅如此,因为闲的没事做,他有事没事还会主动聊点什么来打破车内的宁静,搅得艾德文烦不胜烦。
“这次的仪式又是大主教您主持的,真是辛苦了。”
威纶笑盈盈地望着艾德文不耐烦的脸,说道,“这些年来国内大大小小的宗教事务都是您在处理,想必下一任教皇人选非您莫属了。”
艾德文皱了皱眉:“这种事不宜乱下定论,一切还要听教皇大人的意见。”
“也对,虽然大主教如此辛劳,但我听说教皇大人似乎更属意常年陪侍在侧的亚伦·莫雷主教……”
威纶若有所思地说道。艾德文冷笑一声:“伯爵这样明白地挑拨离间,是瞧不起我吗?”
“大主教这说的是哪里的话。”
威纶笑道,“难道我不说,大主教自己就没有察觉吗?”
“……”
艾德文常年待在王城,偶尔返回圣城时,却常常连教皇的面都见不到,相比之下,每天都能面见教皇的亚伦·莫雷,的确已经是坊间热传的下一任教皇人选了。
“大主教不要怪我多话——奥古斯大人三十年来不曾踏出过圣城,就连摄政王也已经多年没有见过他了。”
威纶似乎没有看到艾德文黑着的脸,继续道。“去年摄政王亲自前往圣城迎接圣杯,教皇大人便称病全程没有露面,如今圣祝仪式也没有参加……坦白说,不仅摄政王,陛下也很担心他的身体。”
“等我这次返回圣城见过教皇大人,便知道他的情况了。”
艾德文的确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教皇了,被威纶这样一说,心里也有些没底。
“那就有劳大主教替摄政王多关心一下教皇大人。”
威纶淡淡一笑,“陛下虽然身体欠佳,却也不顾劳累,全程参与了庆典仪式。哪怕为了顾全大局,教皇大人也应该时不时露露面,免得让人担心。”
“……我会向教皇大人转达摄政王的意思。”
艾德文皱着眉头说道。威纶的暗示他听明白了——教皇多年不曾露面,很多消息都是由亚伦·莫雷替他传话,不得不让人怀疑教皇已经失去了人身自由,甚至早已不在人世。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个问题,但上一次去圣城,虽然没有见到面,但在帘后指点他的那个声音的确是奥古斯的没错,那也在一定程度上打消了他的疑虑。
然而现在再想想,没有见到本尊,的确不能轻易下结论。
马车外传来了马蹄声,有人敲了敲车门。威纶侧过头去打开车窗,外面的骑兵立刻说道:“大人,我们快到希玛塔尔了。但是前面好像有点情况。”
“怎么了?”
“有个人拦在道路中央,一开始我们以为是路人,但走近了再看好像不太对劲。”
正说着,马车开始减速,整个队伍渐渐停了下来。
威纶看了艾德文一眼,艾德文则将目光落在了放有圣杯的提箱上。
“我下去看看,大主教自己小心。”
说完,威纶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远远望去,果然在前方的道路中央站着一个人——那人头上戴着一顶宽檐帽,脸上戴着一张遮盖了整张脸的面具,身上穿着斗篷,将上半身挡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