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绚真的一个字都没有，自己又停下脚步转过头对她道：“劝你还是别纠结太久，你心里应该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江绚怔了下，不由白了他一眼，“睡你的去吧。”
苏止幽幽叹了口气，“真是好心没好报，脾气越来越暴躁的臭女人。”
真要说暴躁江绚自认可比不上他，当初那一口一个“老子”的可不是她。
小卧室门发出一点细响，客厅里重归安静，眼前这散发着荧光的小花在黑暗中光芒柔和而朦胧，不比耀眼光芒的炙热，这样淡淡的反而更显温暖，连带着江绚的心里都感受到了一点暖意。
她长久盯着花芯，看似是在出神，实际上是在理清内心的纷乱。
不可否认，苏止说对了大半。
原本不该动摇的她动摇了，理智警告她不要做那样的选择，她明白利弊，却还是犹豫。
苏瑟说喜欢她，她其实也欣赏她，但仅仅是这样不足以让她动摇，真正让她产生动摇的是这充满药香的环境勾起了她很久之前的回忆，偏偏苏瑟说出了记忆中面目已经模糊的女人曾经说过的话，那一瞬间的触动她错愕又震撼，就像多年铸就的冰冷铠甲被击出了一条缝隙，看似不起眼，这套无坚不摧的铁甲却有了破解之法。
她以为自己已经无欲无求，这时候才发现不是真的无欲无求了，而是多年的压抑让她忘了那些，她以为那些不会再有早与她无关，她觉得她的人生没有那些也无所谓她根本不需要，实际上只是因为没有人朝她伸过手。
就像现在，真有人朝她伸手的时候她才发现，她内心里原来还有渴望。
理智自然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笑，虽然不是以前那样危险的境地，但真正接受这家人代表着她亲自给自己找了一处弱点，她明知这代表了麻烦，舍弃这些无意义的人事物独善其身才是最佳之道，就像前几天说的那样，养好了病就不要再来找她，各自安好多好。
按她的性格她当然应该毫不犹豫听理智的，可她犹豫的那一刻答案已经很明显。
她后仰靠在沙发上，浅浅闭上了眼。
天微微亮的时候茶几上的萤火花花瓣微微合拢了一点，此时已经看不出任何发光的迹象，看上去就是一株正常而漂亮的小花。
江绚后来也戳了戳它，它没有动过，就是一株普通的植物。
连续两天没怎么睡好，不过她知道苏瑟应该快走了，熬几天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大问题。
苏止后脚来熬药还盯着她看了会儿，他很快就啧啧连声：“你这黑眼圈都快挨到脖子了，饭小爷我又不是不能做，你去再睡会儿吧，别一会儿在这猝死过去吓我。”
江绚又不是没照过镜子，听他鬼扯，“少废话。”
苏止啧了一声，扇风的手又快了点。
江绚一把掐住离她比较近的尾巴，“不需要这么大的火。”
扇子啪嗒一下打在她手上，“切，我当然知道，烦死人了。”
江绚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再一想他来着例假可能才这样，自然也就先让着他。
又一晚过去苏瑟的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看着她水润润望着自己的眼神，江绚把药递给她：“好得差不多就可以回去了。”
苏瑟捧着药嗯了一声，她确实已经待了够久，“那……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你们确定是一定要离开这里，不走不行？”
苏瑟神情微变，“是。”
她没有多说什么来给予解释，江绚沉默了片刻，她也不问苏瑟，只声音淡漠地道：“我可以跟你们一起走，其他的以后再说。”
听着是拒绝了，苏瑟眼中失望一闪而逝，“好，那就先这么说定，你收拾一下等我们，庆典那晚我们在这里碰面。”
“嗯。”
从房间里出来回到厨房，苏止就凑到了她边上神情有那么些耐人寻味。
“你怎么没说啊？”
“说什么。”江绚睨了他一眼。
他就那么慵懒地往流里台上一靠，摇着扇子声音拖长，“哎，原本还以为能看到一场母女相认的大戏呢，可惜了。”
江绚挑了挑眉，听他自顾自在那里道：“难道是我猜错了？不应该啊，还是说……”
他凑了过来，“还是说你想答应却不好意思所以故意拖延了呢……”
心中一跳，江绚面无表情推开了他，“离我远一点。”
苏止耸了耸肩，“反正你真的决定要跟他们走咯？”
“废话。”
他便放下扇子转身，“行吧，那我先去收拾东西了。”
江绚看着他的背影默了默，最终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