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代的脑子还不太清醒,只在察觉到危机之时顺从本能地翻窗而出。她回头看了眼,夜色浓重,房屋轮廓看不真切,并随着她逐渐远去而消失在视野里。
“是我杀了山吹吗?”千山代怔怔地问。
“小代,你不会做这样的事。”电话那头的夏油杰察觉到千山代的状态不对劲,忙宽声安慰着,“你现在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不要和高专的人正面冲突。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就去找你。”
“……”千山代不置可否,“悟还好吗?”
这下换夏油杰沉默,顿了顿,他语气轻松道:“嗯,今天的任务量太大,把悟累得回来倒头就睡,他现在正在房间里做着美梦。”
所以悟还不知道她的事。千山代对此感到庆幸,她已经无暇去思考杰的话是在哄骗她还是当真如此,不论是什么,她都只能相信,如果悟那边再出事,她就真的要崩溃了。
“好,那么我先挂了。”千山代将手机收回去,她不知道自己有哪里可去,一路上她都在想着山吹葵的事,她的脑子里来回闪过两幅画面,一幅是她没有及时挣开山吹的拉扯,从而导致山吹体内的咒力流失;另一幅则是当她在电影院里找到山吹时,山吹就已是死亡状态。
可不管是不是她导致山吹葵死亡,她吸收山吹葵的咒力都是事实。
千山代很混乱,一切都很混乱,她不知道该相信自己的大脑向她提供的哪些讯息,现在到底是仍在梦中还是清醒着?好糟糕……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松井,就算你们想要报复我那时背叛了你们,”千山代来到「SWEET BAR」,方一推开门里头的灰尘就从地上扬起,“但你们至今对我使用的种种手段,是不是对我太过分了?”
“我的罪孽已经深重到,即使离开千年,你们也依旧要将我的灵魂我的身躯找出来,从头到尾羞辱一遍吗?”她在漆黑的店里走动,既不开灯也不点蜡,径直走到窗边的位置坐下,头倚靠着墙,目光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小代,不是这样的。”松井月说了近三个月以来的第一句话。
“原来你在啊,”千山代平静地说,“那你可以告诉我,藤原弥到底打算做什么吗?她到底打算利用我来达成什么目的?”
月光如水从窗外投落进来,在距千山代脚尖几厘米的地方形成一小片幽亮,像是一小汪浅浅的井水。
“我暂时不能告诉你,”松井月说,“等事情结束后,你就都会知道了。”
千山代抬起手,支着自己的半边脸盯着一处出神,良久,缓缓说:“但我不想再等了,你们让我感到由衷厌烦。”
“松井,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
“……”松井月一时未答,“生鱼片。”
“果然,”千山代扯了个嘲讽的微笑,“你所知道的有关松井月的一切都是从我脑子里得知。”言罢,在她脑子里的那道意识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前,千山代猛一运作体内的咒力,她的周身散发出莹莹亮光,如海浪翻涌般气势磅礴的咒力迅速汇向她的大脑,千山代用身体里的所有咒力在脑子里构建了一个封锁结界。
“?!”「松井月」尝试从千山代的脑海里跑出,然而外层的结界牢不可破,它一发力便被弹了回去。
“不是喜欢窥探我的思想吗?”千山代的语气更加平静,静得如同暴雨来临的前夜,“这是我注入所有咒力为你搭建的牢笼,现在你可以尽情从里面搜索你想要得到的一切。”
一瞬间,被千山代刻意隐藏的思想似潮水奔腾,铺天盖地地砸向「松井月」:杀了你。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原来这就是你这几个月在想着的事吗?”眼见身份败露,「松井月」迟疑片刻后反倒放松起来,祂现在终于得知困惑祂许久的问题的答案,探知欲得到满足后,也不管自己现在是何处境,语气染上赞赏:“小代,你是怎么发现我不是松井月的?”
千山代极其厌恶地嗤了一声。
“第一点,作为只是一道意识的松井月,是根本不可能拥有将异世灵魂引入其他世界的力量;
“第二点,千年前的松井月实际上并不赞同我想要消除人类的理念,但如今的你却一直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煽动着我;
“第三点,我脑子里时不时会传来另一个千山代的声音,她让我挽救千年前的错误,我一开始以为她指的是让我杀掉野心勃勃的藤原弥,但自刎时的「我」并不了解藤原弥的固执和威胁性,不然怎么会想要通过自杀的方式企图让她迷途知返?所以,「千山代」想要让我做的事其实是「取消」与你的交易,这样各个世界的千山代就不用再遭受失去亲人的痛苦。”
“当然,以上的三点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仅靠这些猜测还无法确定你到底是松井月还是那名恶趣味的神祇。帮我判断出你的身份的实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