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宛宛一声不吭地独自离开后台。
礼堂人多,空气闷热,来外头换换气。
从自动贩卖机里买瓶金银花露,尽兴地喝了个干净。
四十分钟前的掌声在耳畔若即若离。
今天的舞台,兴会淋漓,区区一瓶水已经平复不了躁动的心。
这是她第一次在几百人面前唱歌,不是电脑评论区看不出真诚的文字,也不是酒吧里觉得她可有可无的客人。
几百人的视线焦距于她身上,他们好奇,他们投入,他们鼓掌。
她觉得自己尝到了众星捧月的甜头,有点上瘾。
可是,有种说不出的空虚感。
好像还缺点什么。
凉风顺着袖口钻进身体,不冷,她拉下袖字遮住小臂上的鸡皮疙瘩。
扔掉空瓶,转过身买第二瓶饮料。
右手边的开门声和塑料瓶落下的声音同时响起。
秦婳抵着门把手,抬起头笑容满面地说:“赵科,加油唱!以后火了,给我签名啊!”
赵科走出来,面对她,疑似不自然地挠了挠耳背:“啊,谢谢,我努力。”
他的语气控制地太刻意,装酷又紧张。
过了一会儿,秦婳关上门,结束两人的对话。
赵科的身型松弛了许多,转过头哼着刚才唱的曲,听起来沉浸其中,有点忘我。
想起他今天的多处反常,谢宛宛发现了盲点。
等到男人的脚步声快要接近耳朵时,她伸出一条腿。
“哎呦!”
赵科如她所愿地绊了一跤,与地面接触之前即时扶住另一台贩卖机。
帽子被甩在地上,他转过头发现是她后,捡起地上帽子在她的腿上打一下,控诉道:“你用不着到处给我使绊子吧!”
谢宛宛懒懒地收起腿,一边拧瓶盖一边问:“你认识秦婳?”
“嗯,帮了她一个小忙。” 赵科带上帽子,斜眼看她,炫耀似的说,“昨天加的微信。”
他肤色黑,看不出有没有脸红,谢宛宛观察到他眼神里的异常,马上确定了心头的猜测。
他们曾经的相处模式应该趋于哥们儿,每次离家出走几乎都是跟赵科出去唱歌打牌鬼混,除此之外,没见过他和别的女生交往。
可能是因为这种原因,导致那时候的自己误以为在他心中是特别的存在。
现在茅塞顿开,原来他喜欢女生的时候是这副没出息的模样。
谢宛宛倚在墙边,嘲笑道:“她看得上你吗?”
赵科的眼睛在选贩卖机控板上巡视,不忘怼回来:“开保时捷的不也看上你了?”
刻板印象中,谢宛宛觉得“灰姑娘”和“穷小子”的概念完全不一样,在社会地位不等的情况下,穷小子闯关的难度系数可能比灰姑娘要高一些。
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路是自己选的。
谢宛宛觉得自己选的路像是马里奥闯关时跳上半空中的金币路,一路吞币到尽头,虽然吃得很开心,但最终还是得跳下来回到原来的路,踩死小怪兽。
她记起有一次躺在床上,和唐舒开过类似的玩笑:“我幼儿园的梦想是成为马里奥,有吞不完的金币,吃不完的蘑菇,进化成超级形态后就什么都不怕了。”
唐舒暖呼呼的胸膛靠近后背,他们刚洗完澡,身上存留沐浴露的芳香,在被窝里相融。
“这还不容易,等我得空去学编程,以后帮你开挂,金币从头捡到尾。”
“真的假的?”搁在颈下的手臂靠着感觉很结实,谢宛宛像拨弄琴弦似的,五根手指交错着在男人的掌心跳跃,饶有兴致地说,“蘑菇呢?我要那种吃了能变大好几倍的。”
知道话题很幼稚,可唐舒每次都会搭理,从不浇灭她的小兴致。
“蘑菇种多了会影响生态环境。”
唐舒放在她腰间的另一只手掌顺着身体蜿蜒的曲线轻擦向上,不紧不慢地挪到枕边,在黑暗中抓住她的手腕往被窝深处拉。
他的鼻息喷在她的头顶,嗓音低沉又色-气,“能反复使用的你要不要了解一下?”
“不了解,谢谢。”她迅速缩回手,下意识用被子蒙住头。
“又害羞。”唐舒在外头笑她,掀开被子,“你钻进去扮乌龟?”
谢宛宛不想承认自己的失态,抬起头从被窝洞口看他,脑子热得发昏,嘟囔:“哪有……”
下一刻,新鲜清凉的空气蹿进来,全身马上被人席卷了去。
紧接着又是无止境的一夜。
那是唐舒出国的前一夜,或许是想到要分别一段时间,他们都有点失控。
到最后,他将她微湿的鬓发别在耳边,用柔和的气音说:“会想我吗?”
暗夜里,仍能看到唐舒深邃的眼里泛着浅光,如同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