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流走毫厘,操控台上的指甲盖轻颤,误触按键,悦动的过场音效传进鼓膜,谢宛宛被吓了一跳,迅速摘下耳麦。
棚顶的微光落在她的脸上,冷白的肌肤前好像敷上一张薄薄的暗尘。
玻璃墙外的导播朝她打手势,询问是否发生异状。
现在不是开小差的时候,这是直播,播出事故是要赔款的。
她摇摇头,打起精神,回了个ok的手势,重新戴上耳麦,调低背景音乐的音量。
长吁一口气后,才继续照着导播的指令走流程。
对于刚才不专业的行为,她有些自责。
而这一切烦恼的来源皆出于和某人不明不白的夜。
当时有多上头,现在便有多后悔。
那晚他还说了什么来着?
掐着她的腰问她要不要回去。
夜色下,大床上,结实的手臂从后面圈住她,湿润的气息擦过敏感娇嫩的颈肤,沁凉又有种说不出的舒爽。
谢宛宛抹了把发痒的右眼,一根小睫毛沾在指缝里。
太久没性.生活了才一直想那档子带颜色的荒唐事。
耳麦那头听众突然感慨道:“如果未来某一天有机会,希望初恋能回到身边。”
-“祝您梦想成真呢。”
她嘴上应对着积极互动的观众,无事可做的手拿起圆珠笔在做笔记的A4纸上乱涂乱画,写下三个字:【回个p】
“好的,谢谢您的分享,有空的话可以关注节目公众号参加抽奖哦...”她抬头扫过墙壁上的倒计时,“怎么大家关于初恋的故事都如此遗憾呀,时间总是一去不复,希望各位能珍惜眼前人,不要在未来后悔.....接下来把时间交给最后一名听众。”
“......”
迎接来的是约莫三秒沉默。
这种状况很常见,大概是信号不佳,她可以熟练应对。
“hello,这位听众,若再见到初恋,你想对她或他说什么呢?”
“......”
“hello?导播检查一下电话还在接通中吗?”
前面的导播查看电脑屏幕,对她伸出大拇指表示占线中。
电流声嘶嘶透过来,谢宛宛想了想,决定对方再不回应就切掉电话。
“喂?这位听众您听见了吗?”
“......”
室内四周骤然静默,随即一个干净的音调缓缓响起。
“在。”
覆在切号按钮的指节顿住,碎发从耳朵滑到鬓边,谢宛宛抬起头。
谢宛宛:“晚上好啊,这位男听众,刚才是在忙吗?我再把导播问题提一遍哦,若再见到初恋,你想对她或他说什么呢?”
“......”
又是趋于三秒的沉默。
谢宛宛下意识捂住两边耳麦,仔细听——
男听众张嘴时吸气的声音一同打破沉静,像是夜晚的海浪,浑厚低沉。
“谢老师你呢?”
谢宛宛蓦地放下手。
熟悉的声音扣动心弦,她咽了咽口水,桌面上的指甲互相抠动。
玻璃上倒影着她端正的坐姿,瞳孔微光闪烁,嘴唇轻翕。
谢宛宛耐住声息,语调与方才相比灵动得有些不自然。
接受过声乐系统教学的人,大多对声音十分敏感。
而他的频段早已悄然刻在心底。
谢宛宛完全确定这是唐舒。
可…他想做什么?他们不是一觉起来默契地提了裤子就走吗?为什么他要打电台节目的电话?
绞尽脑汁,谢宛宛觉得唐舒找自己算帐的理由最为合理。
前几年他们两人毫无联系,生活完全没有交集,他当他的天之骄子,她做她的平庸之辈,一切风平浪静,理应说他早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除了费城那不明不白的一夜。
“刚才宛宛已经回答过前几位听众了哦,会和那个人说......”喉咙发痒,但还是将话清淡地讲出来。
-“好久不见。”
她好像已经习惯了那一头的沉默,也知道他沉默的原因。
因为她在说谎。
她再见到唐舒说的所有话中,没有这句的影子。
不出所料,唐舒用着松散的调子,说着请教人的话,可听起来一点儿都不诚心:“还有吗?算命的说我和她见面的几率挺高,谢老师神通广大,再教我几招可以吗?”
堂堂大企业继承人会需要算命?简直无力吐槽。
他算得是拜金女初恋的死期吧。
肯定是在那天,他们完事后,他坐在客厅沙发上想起来几年前有这么个可恶的女人玩弄了他纯洁的感情,骄傲的面子上挂不住想报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