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办公的李僖又是冷漠睥睨的,那双眼睛随时没有温度,不是鄙夷漠视,眸光很淡,但是看一个人和看一捧土一棵草的眸光是一样的,都是无甚紧要。
常悦以为李僖那样的对视只是巧合,可一次意外,两次就是事实了。
那是她从宴会归家,李僖被众位学子簇拥着,衣着精致低调白袍,面容沉静,在学子们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中明显游刃有余。
他的权势,他的能力,尚年轻的官员隐隐锋芒,足够表现出来一个全然不同的李僖。
街头有老贩在推车叫卖着什么,李僖被那声音吸引了目光,偏头看去,正巧看见下了马车,站那的常悦。
遥遥站着的姑娘没有戴帷帽,浅色襦裙随风微微晃荡,更显得面若白皙,身姿摇曳。
李僖心知断就要断彻底,故意和常悦对上眼,不过一个眼风便足以表露想法,男子眸光很冷,见到她认出她了,也只是轻飘飘不重要的瞥去一眼。
如愿的看到那人身形颤了一下,又倔强的故作镇定挺着脖子站着。
李僖装作看不到她的僵硬,陌生的移开视线,低头垂眸的那刹那,谁也没有看到他眼底的翻涌与压抑。
隐姓埋名长这么大,李僖学到的第一个教训就是要忍,有些事,有些感情,他必须永远忍下去。
因为实在是不相配,配不上阿。
被高姝派来的丫鬟指引着,常悦踏进高府,高家嫡子办了一桩差事得皇帝的嘉奖,连升两级,其父甚觉光荣,故而广邀世家,办了个宴席。
高家的官位是世袭,此间宅子也是历时良久,尤以植株与山水之景最为妙极,筑山穿池,竹木丛萃,毛色鲜亮的鸟雀关在鸟笼里,宛若一副自然野外之景。
常悦的视线却被不远处来来往往的女眷姑娘们所吸引,各色款式模样不一的姑娘普遍的穿着金贵细致,倒是显得格外重视。
这样疑问间也就问出来了,“今日是有什么特别的吗?为何大家都衣着精细?”
“回常姑娘的话,今日分为两处席面,除了嫡小姐递过的女眷帖子,公子还邀请了不少年轻公子。”
常悦面色有些不虞,世家里大多数都是要互相结为姻亲的,借以宴会名头打扮自己相看一位好的如意郎君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她看法不同。
说到底,这是雌竞。
祖母对她说过,自己如何看待自己才更重要,女子存于世,不是要作为一朵菟丝花来依附别人,而女子与女子之间,更能引起惺惺相惜之情。
行过水榭,常悦一身淡青朱红半臂襦裙,简单寻常,在一众精心打扮过的世家小姐中就显得逊色几分。
在几个围在一起的姑娘堆里,常悦明显感觉到她们对自己衣着的议论。
偏生什么“怎么这么打扮!一点都不张扬,那些世家公子哥怎么可能注意到,还怎么有个好婚事嫁个好人家?”“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的与你们有何关系?咸吃萝卜淡操心!
常悦带着怒气的和那些人瞪过去,直到完全听不见非议自己的声音,才提步走出会客厅。
叫小丫鬟去和高姝打了招呼,常悦不想和那些观点不一且对她指指点点的姑娘待在一起,寻了个安静的院子,找了本古籍在看。
缠枝侍候在旁,半页书看完,倒第二杯茶的时候听见外面传来喧闹声。
“周小姐好没道理,不过邀请你喝杯酒,便是我宋某无礼了?”
“哼,我不善饮酒,不能喝。”
“这时候耍上脾气了,此前林荫走廊,难道不是周小姐拦下了我,主动来搭话的吗?”
湛蓝圆领袍的男子面露锋芒,丝毫不因为对方是个女子而言语上放弃逼迫,坐着仰视着那人,气度从未处于下风。
“你!我只是向你说句话也不行了吗?宋旌旗,你未免太过自作多情,就算是我,我主动找你说话,不过问了路打个招呼,也是失礼吗?”
“找我说话是可以,但是你说了什么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打听我家里几口人?我对你看法如何?我房中有几方丫鬟通房?这也是你我互不相干的两个陌生人能够问的!”
所做的囧事被对方大声说出来,周丹砂俏脸蓦地通红,口中喃喃着,什么狡辩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宋旌旗宛若看不到她的尴尬羞恼,自顾自地倒了杯茶,神态自若地抿了口。
常悦在两者安静的氛围中缓步踏进亭阁,周丹砂瞬间像看到了救星一般,躲在她身后,一副完全单方面受欺负不敢还手的模样。
“常悦……”
听了那么久心知她不是表面上那等受害者,常悦也并未开口指责宋旌旗,但他的态度,言语,是真的过分。
“宋旌旗,丹砂不该同你说那样的话,但你亦有错。”
“呵,我有错?是谁故意打扮如此鲜妍,故意在男客来往的走廊踱步,故意在我过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