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弯的唇角闪过苦涩,满心的爱恋诚挚隐在祝福期盼里。
“遇一知心人,得一好礼节,有一两孩童,绕膝常欢乐,年年有今朝,岁岁常欢颜。”
岁岁常欢颜。
常悦要欢颜。
他一再推开她,说出的话一再不中听,常悦蓦地气愤起来,怒气直升的站起来,气吼道“李僖!”
“嗯,我在。”
常悦更加发气,端起面前那杯凉茶就泼过去,讽刺道:“李僖,你自个去期盼那样的日子去吧!我才不稀罕。”
从小相识,长大再遇,多么难得的喜欢上了对方,常悦知道李僖的好,也知道他的苦衷,她想要的只是陪着他,所以更不可能如他愿,那样没有李僖的日子,她一天都想象不出来。
常悦生气之下还舍不得冲他泼酒热茶,在酒盏和凉茶之间选择了不带伤害的茶,泼到了脖颈,没有到脸颊眼睛。
只将肩膀处的衣襟殷湿了一小半。
甚至于在手触到杯盏察觉到一阵温意的时候还悄悄松了口气。
李僖知道她的用意,拿出手帕擦拭的时候悠悠的叹息一声。
女子不作停留的离开,哪怕被拒绝了,其姿态依旧纤直亭雅。
李僖移步窗外,直直望着她的背影,眼眸中尽是克制祈望,在常悦顿在马车前向上望时,只别过眼去避开了那人的找寻。
青衫底下,唯有那紧紧攥着的手掌出卖了他此刻表现出来的淡定漠视。
李僖自知身份卑微不敢触及天上明月,只盼望明月新鲜感一过能够回到她原本的星轨中去。
只望常悦是念着儿时旧情,只盼常悦对他没那么大的执念,如此才能够及时止损。
……
京城主街尽头一处不起眼的青瓦小院,立着一位披着斗篷里着灰蓝色直缀的年轻男子。
那人站的端方,眼皮半垂,眼眸瞳色很浅,淡然的没有半点情绪。
秋日枯黄的落叶从李僖肩头滑落,孤寂的躺在他脚边,一人一树一院,好似被蒙上了一层灰黄的颜色,无力且无愿。
木制的推门声传来,褐袍的费有吉掩门进来,见着那人已然来到,悄声走过去。
“有吉,你果然来了。”
费有吉弯唇,同样颔首以对,“故人相邀,在下是无论如何也要来的。”
李僖脸上有些怅惘,又带着少有的真诚回望便服的幼年好友。
在他被多人唾骂的节骨眼,费有吉没落井下石,仅收到他的一封手昕便孤身赴约,李僖身处争斗漩涡之间,这样的真挚于他少有。
“大人现今如何?在下身处□□,消息闭塞,给不了大人过多助力,实言有些愧疚。”
拍了拍低头露愧男子的肩膀,李僖扬起抹宽慰的笑,温声道:“你能来,便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了。有吉,今日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我怕此事身陷被动,还请你找到当初为我们施行宫刑的太监,杀了他们,最好是意外,不要牵连你我。”
“你是说灭口!”费有吉不可思议的震惊抬头,似是完全没想到李僖会说这样的话。
见惯了官场上官袍加身的李僖,费有吉便真的觉得他是那种谦和有礼内敛敦实的有才之人,事后灭口这种事怎么也联想不到他。
李僖并不躲闪他的质疑,承认道:“是,我不是被逼到绝路了才想要去灭口,全因这是最方便最死无对证的保我退路的法子,所以你能帮我吗?”
费有吉自十二岁受割便一直待在皇宫,从微末爬到首领公公的位置,他用了二十二年,这一路,也布满了冤魂鲜血。
杀个人对费有吉来说,实非难事。
可,是李僖请他杀人,他的心里多少受到冲击。
李僖一扫就知道,对方把他看得太过光辉,觉得他就该站在阳光下从容有度,而不是费劲心力的算计。
“有吉,那时被扔出皇宫,我活下来已是不易,怎么可能还心怀善念?我从来都不是个善良悲悯的君子,我只为自己而活。”
费有吉缓缓的叹了口气,接受道:“我懂你的不易,你放心,此事我亲自去办,将那几人尽快解决。”
李僖点头应下,感激拜托神情全在眼神里。
十岁的李僖被扔到中官坟,一个人爬了出来,被师父所救之前,他还被一户人家所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