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阆怒气不减,喊道:“你还想要解释?你想解释什么!”
“你莫要同我说隔着那么宽的一条街单就你反应过来了正好救了常悦,我是一武将粗枝大叶,可我不瞎,李僖,我从前怎就没发现你看向常悦的眼神那般不一样呢?李僖,人贵在自知之明,”
“可我若非要强求呢?”
李僖被人拉着身姿扭曲,问出这句话时异常倔强的抬眼,那双通透琉璃般的眸子是明晃晃的不服和愤恨。
受宫刑以来,李僖经历过很多的不配,那些他都不在意,唯独对于常悦的感情方面他放不下,在他们已经说开之后他们还要来逼他,就因为他的身体吗?可入宫受刑他也是被迫的阿!
“常阆,我从来都没配不上常悦,身残非我所愿,我亦无挟恩图报,常悦很好,幼时我救过她,她亦数次救我于危难,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我们业已说开,从前只是点头之交,今后我亦不会为难她,我同你一样希望她过得好。”
男子说的轻巧,那副委屈又不得不自强的模样倒像他是受害的那方。
常阆气哼,左手猛地松开,后者一个不防狼狈的跌到墙边,牵动身上伤口,顿时响起一阵急促尖利的咳嗽声。
右手握拳,几道夹杂着怒气的拳头结结实实的落到李僖脸上,见着人承受不住的吐血不止,常阆才肃着脸收回打人动作。
收了手,常阆问的冷漠肯定:“所以你还对她心存觊觎?你是要她一个公侯之女去给你一个宫里最下等的奴才当对食吗?”
“李僖,你就是自私,你的生活尘埃落定活如饿犬你就想拉常悦也跟你同处黑暗,你这不叫爱慕,你就是看不得她好你想毁了她,你就是不配同常悦联系在一起。”
若是从前没被披露出身份的李僖说喜欢,常阆尚且犹豫要思忖几分,更别提李僖是以残缺之身明示有意常悦,无论两方感情如何深挚,他决计不会同意。
“我问你,若你们成亲,子嗣怎么办?旁人的议论冷眼又待如何?当常悦的新鲜感淡去,厌恶于你,后悔今日的决定,你又如何?是抢地俯首跪着哀求她不要离开吗?李僖,你也算是有点风骨傲气的人,届时你弯得下去你的那条脊梁吗?”
弯腰抹去唇角溢出的鲜血,李僖压着激震的胸腔回话:“常悦对我说过,她不在意子嗣。”
常阆冷哼,更冷的反问:“那旁人非议当何如?常悦不懂事感情上头你也是稚子吗?”
“未识你之前,她是京城安阳侯府宠爱长大的娇娘,不说风靡正盛,好歹也是名清风正,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们的事真的说了出来,你是一身污浊不怕再多些,但她呢?你是否真心为常悦考虑过?李僖,你想把她拖入你正身处的污泥当中吗?”
常阆说的每一句,李僖都心知肚明,他又何尝不知道通常悦那么好的人,与她相配的该是真君子,应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断不是他这种身残神污之人。
可是李僖想要放任自己的瞒私,从没受过旁人那么多善意的他想要得到更多些,但却从来没有站在对方的境地思考问题,他不得不承认,如果真的在一起了,常悦所面对和经受的,是天大的困难。
李僖好久没说话,鼓起勇气回常阆的那些话都被他的诘问一字一句的说没了。
“…我,我……抱歉,都是李僖之错,我改,往后李僖绝不单独与常姑娘见面,还请将军监督。”
李僖眼中泛泪,他眼中有泪,闪烁的眸子印着克制隐忍。
是个可商量事的,常阆很浅的松了口气,缓了语气劝道:“从前相识都是家妹没有分寸,我代小妹替你道歉,还请李公公记在心里,男女有别,万事不可偕越,你二人干系不过浮云,往后一别两宽再无干系,早早说开就好。”
李僖扯唇,眸间藏着不被人察觉的神伤,一手撑着身子弯身行礼,声音沉挫。
“常将军所言,僖定当谨遵。”
无人能共情他心中的哀伤,李僖微微直身,面上是不同于心中内敛沉静的平和。
常阆略高李僖半个额头,负手在前冷眸瞥着,面上并无同情动容。
在朝堂上刚得知李僖遭遇之时常阆同情过他,也曾在心里替他不公呐喊,可岂料此人藏了狼子野心,常阆现只恨当初没有落井下石,只怨像李僖这样的人,还能捡回一条命,还有扶摇直上的可能。
“李僖,这样的警告我只说一次,若你还对吾妹妄想,就算杖百、流放千里,本将也要取你性命。”
躬身回直的男子面容带着苦笑,那抹苦涩表露得近乎冷漠,很浅的欠身回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