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二弯着身子殷切的脸,银楼门前来来往往不断人,楼内小厮分作各处为前来参加拍卖会的贵客引路。
一身崭新金丝圆领袍的男子动了动同色折扇,颔首示意知道。
两人行至台阶,聂二从袖间拿出份黑底银边的折子,呈报道:“爷,金家三公子递来座次,您是老位置还是重新选间包厢。”
合着的折扇将半开的折子推回远处,谢时望没答,脚步已然向着常待的二楼走去。
由金家主办的拍卖会片刻开始,统一衣裳的主店女掌柜挂着笑容站上一楼介绍台,一番客套话结束,女掌柜不经意的扫过二楼各闭着窗子的包厢。
一楼不过小有钱财的人,顶多是群陪跑的,他们真正的主顾是二楼的贵客们。
谢时望还未从受险的影响下走出来,就想着找点事做转一下注意力,看见底下有卖金家师傅特制的薄刀的,拍回去给雁觉换换工具,上精巧头面的,拍回去给老二送相好……
银楼小厮拿着拍品敲门进来,聂二手中银票流水般出去,跟着谢时望身边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不见割肉般的心疼。
他们爷死里逃生,拿钱买些痛快怎么了?他们背后的产业日进斗金,更没道理拮据,若是不花,说不定有朝一日就没命花了呢。
下一件拍品是把十三厘米的匕首,金色的剑鞘制的流长雅致,不是符合女子的那种柔软女气,像尊亭亭静立的画中仕女。
想起身上那把出现豁口的匕首,谢时望瞬间想换柄。
女掌柜抽出匕首,通体泛着银光的刀身很窄,微光照耀其上那尖锐刀刃好似要把那光都割开两半似的。
“这柄匕首是我金家师傅的关门之作,品相如何各位都看得到,价位想必各位心里都有数,我金家只收些手艺钱,五百银起拍。”
不算此次拍卖会顶尖的价格,但就算如此,一楼的个别些人还是出不起这个价。
二楼此起彼伏响起叫价声,等到声音三三两两的锐减,谢时望折扇一嗑桌沿,声音拉长道:“千两。”
话还未说完,那道清润平静的男声接着道:“金。”
此言既出,霎时引得周遭雪崩般的议论声。
早就听说谢家家主白手起家不差钱,用千两金来买一件价值远不如的物件,其“败家纨绔”行径着实罕见阿。
连主持过比这拍卖会还要大规格的女掌柜都略显诧异的多看了二楼一眼,左右再多的钱都是主家的,片刻后也收敛了打量惊讶的眼光。
“二楼四号房的客人出价千两金,可还有继续竞价者?”
一息,两息,在女掌柜开口定下谢时望前,四号房旁边的包厢传来一道平平无奇叫价的男声:“一千二百两金。”
谢时望眼皮未眨,紧随其后道:“一千三百金。”
“一千五百两金。”
那人似是专门抬价的,平稳的声线与此时楼内寂静氛围很是相同。
女掌柜照例询问,特意看着四号房间发问,刚才还叫价的人像是被人封了口般,无一丝接着竞争的打算。
犹豫时间已过,聂二亲耳听到那柄匕首落到隔壁包厢,有些抱怨向椅子里斜坐着的人道:“爷,小的带的票子足够您把半个银楼买下,您为何不继续竞价了?”
连聂二都看出来了他有意得到那柄匕首,几百金的事,他跟在谢时望身边可没见那人委屈过自己什么。
谢时望索然的瘪了下唇,低低的声音掩下淡淡失落不足外道,“不想要了。”
余下拍品都勾不起兴致,谢时望收回目光,打算折返。
灰色布衣的小厮敲门而入,捧着的却是刚被五号包厢客人以千两黄金拍走的铜制匕首。
谢时望微展眼眶,问:“什么意思?”
“五号房间的客人说听您声音耳熟,特用此物当做见面礼,麻烦您给个面子见上一面。”
掷千金只为一睹面容,为一确认?
谢时望勾唇,眼里闪过趣味,反问道:“若是听错了呢?”
就这么将匕首送来,不怕他拿了东西不见人早早偷溜了,到时候那人岂不是钱人尽失?怕不是个脑子不全的吧。
小厮回想着那公子说过的话,分毫不差道:“那客官说也无妨,就当与您结个朋友,重新认识认识。”
谢时望原本迈出的步子又转回原地,黑褐色的瞳孔里已是掩盖不住的感兴趣,当即道:“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