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僖没有过多激动,谨慎本分道:“殿下,为您挡刀为您献出生命,是奴职责所在。”
李僖此言不作伪,孙元仞一人之下,将来还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若死在了此次南巡,他们这些随行的人绝对难辞其咎。
回去也是丢命,不若用这条命赌一把。
孙元仞面露动容,又看不得他谨小慎微的保全样子,吐槽道:“害,惧什么,本宫既敢允你,便真给你。”
李僖无言摇头,一副真的不缺什么就是护主的忠心模样。
孙元仞心里微叹,犹记得那时李僖上榜头名,得父皇亲自招见,一番从容应对下来惹得父皇赞叹点头连连。
那时的状元郎长的俊,微瘦,身量欣长竣拔,一双眼睛很浅,看谁都是和善淡然的模样,叫人生不出厌恶来。
不过现在宽袍盖身的男子也无太大变化,除了身份的变化,孙元仞感觉此人从来都没变。
心里感慨时事弄人,孙元仞打定心思补偿李僖,斩钉截铁道:“李僖你放心,此次恩情本宫记下了,等不日回京,本宫定准你工部原职。”
“…是。”
……
根据郎中建议,待李僖修整半月后同孙元仞一齐返回平京,岂料开船前夕,衡阳太守派人传话,说要围堵一伙贼人,现已到了瓮中捉鳖的时候。
孙元仞一想曲太守等人有十足把握,若去只对自己有利,最后功名肯定也会加到她头上。
脸上的打算很隐秘,孙元仞出去一趟便改变了想法,有些愧疚的对李僖言:“津渡还有事我走不脱,这样,李僖,你带着苏良娣等人先回京,本宫令牌给你,路程上可直接示人。”
放任旁的男子同后院妇人一路航行,不说他没那个条件,就说数百侍卫随从,太子当真放得心?
还是说就像拿良媛挡刀一样,一个女子而已,多个名分而已,他从不在意。
做奴才的就算承了主子恩情,又哪敢质疑拒绝。
李僖诚惶诚恐的接过来,宛若受了多大重视,坚定道:“殿下放心,奴一定护送良娣安全归于东宫。”
孙元仞点头,走到门口的脚步又绕回来,“还有你,伤口好好养,每到一个渡口便去找郎中来,别不让人省心。”
被说的男子没有不好意思,面容透彻心思简单,略微害羞的点头笑笑。
被人搀扶到单独的舱室,李僖面上的表情才淡下去。
肋下时有疼痛传来,不过坐了片刻,李僖便处于忍痛了,想起孙元仞的承诺,李僖心里泛有丝丝值得。
能官复原职最好,不能也无甚,左右太子能将他从内官监捞出来,就算是工部一个最末的职位,李僖也有办法向上爬。
怎么着,也比内官监的一个奴才来的好听。
届时,他就能去常府表露心迹,安阳侯可能不会同意,常阆可能会将他打出去,他的态度一定要诚恳,说话也要反复斟酌,他们是常悦的父兄,他要尊敬躬亲……
在水上漂泊了半月之久,明日就要停到平京码头,李僖却在前一晚发起了热。
没告知任何人,李僖下令全力赶路。
脑子里像是塞了一团火热的棉花,鼓囊囊的,堵得人脑袋发晕,偏又睡得不安稳,精神处于时醒时睡的飘忽阶段。
李僖迷蒙间像是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话,那两道声音又有些远,好长时间才传到他的耳朵里。
“行宫传了信,说把人先送去医馆,等好了点再送去宫里。”
另一个人的声音有些尖细,疑惑道:“不是说养好了伤接到东宫,再由殿下替里头那位安排工部职位?是殿下的意思!”
那人就点了点头,低声道:“行了,这事你我知道就行了,上了岸后老实去办殿下交待的事。”
那日挡刀之后殿下明显热络的态度他们都知道,谁料不过半月竟改了主意,被通知的那人有些唏嘘,前朝□□可不是能相提并论的,里头受伤的那位可要失望了。
外头的两人又聊了些旁的事,许是看他闭眼昏睡,竟谁也没压着声音。
其后的话李僖不再听,躺着的人静静张开清明的双眼,因着生病缘故,那双眼睛微微泛红,又像常年无人问津的河面一样平静幽深。
李僖很旁观者的想,心里的预感没错,孙元仞此人当真靠不住。
在医馆服了些清热解毒的汤药,李僖打发明显心不在此的几人回去在入夜时分翻出了小院不是很高的土墙。
凭借太子令牌入了宫,李僖沿着小道向河边直房走去,深色衣衫的男子走得较快,时不时停下来顺下呼吸,右手抬起捂着还未好全的伤口。
行至朱红的宫墙外围,面前走来一端着黝黑漆盘的太监,那人走路惯常的低头勾肩,泯于众人的长相碌碌无奇。
侧肩而过间,李僖叫住那人,“这位公公。”
那人止步,微微侧身不言,等着他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