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时辰。”
普通脸随从站立,躬身行了一礼,无言退下去了。
脑中想着与周家的关联,李僖一筹莫展,蹙眉间,一稚楚男子面露惊喜的喊道:“李僖李大人?”
来人一身灰褐色麻制夏袍,面色饥瘦般些许泛黄,一双普通的眼眸下微微凹陷,给人一种生生饿瘦的感觉。
李僖颔首,淡声问:“是,尔孰人?”
郭士钊少年意气的笑笑,激动解释说:“是,小生郭士钊,听闻了先生也会来此宴会故而厚着脸皮花费银子进来了。”
“是落榜士子。”青年顿了顿,神色暗淡的补充着。
李僖静静的听他说完,面上并无轻视,问:“士钊,特意来寻我可有事?”
自然是有的,郭士钊正处于人生交叉路口的选择,左右摇摆间,他做不定决心,就想到了在士子之间风头正盛的李僖。
“实不相瞒,小生落榜后没有即刻归乡就是徘徊犹豫,我不甘心,寒窗苦读十几年读到了贡士却止步于殿试,我自负一腔才学报复无处疏解,可是这是我第二次来,六年时间,家里父母为我辛苦操劳了六年时间,没有成家没有孝顺父母,读到了家徒四壁却还是没有衣锦还乡,钊怕回去面对父母失望的神情。”
李僖任他自伤了片刻才提手拍了拍男子垂下来的肩膀。
“无妨,千万人行独木桥就要做好被挤掉河里的准备。”
郭士钊惊愕的抬头,似是没想到对方会这样直白的说出打击的话。
“你说你寒窗十几年才习得一身才华,期间还包括帮助父母务活吧?可是我却是实打实授习了二十余年,除却昏死无智,无一缺席。”
李僖不是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文曲星,他有如今连中三元取得魁首的成绩,是他一滴血一丝汗换来的。
十岁之前在那幽深庭院之中,李僖最熟悉的就是严箬瑚拿着戒尺冷着脸冲念错一字的他说:停下,错了,该罚。
“我知你不甘心,但是郭士钊,不走为官这条路子你还可以归乡寻个离家近的活计谋生,教书先生,私塾先生,说书人,哪一样不能全你今后书卷执念?既两次未中就说明你与官途一事尚有差距,此事强求不来。”
“再者,你家里二老六年无汇报的付出,你当他们的银子都是凭风刮来的?你若信我,便及早归家,团圆父母,赚钱养家,体贴家里。”
郭士钊心里反复掠过这些话,暗自想明白了好久,面上露出了下定决心的坚毅。
右脚向后一步,麻袍青年双手作揖,深深的拱了一个大礼,抬起头时,郭士钊满眼感激,又沉重道:“先生建言,小生牢记,感激之情无以言表,若日后有机会,钊一定报答。”
李僖浅笑,回他一个浅躬,从容道:“无妨,好。”
落榜青年走后,干净襕衫的男子却似愣在了原地,神情有些落寂,周身弥漫了丝丝哀伤。
常悦自游廊那端静立着,听完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对着侧立着的青年,闪过悲悯同情。
原来他幼时过的那样严格吗?
她还想着,若小时候的李僖没有受过宫刑,他会比现在更加自在,总不会比现在的心境上不愧与人要活得自在的多,至少在精神境界上不落下乘。
原来不会,那些她假想的,和李僖真实经历过的,相差甚远。
李僖到场的时候席面早已开始,众多鲜亮华服的世家公子和清淡蓝白袍子的士子居与一处,宛若两端。
甫一踏入高阁,周雅斯就发现了端立着的青年,瞬间讽刺道:“筵席已过大半,李大人如此晚到,实在是不给面子,不知道这打的是我周雅斯的脸,还是我父堂堂关中侯的脸面呐?”
面对刁难,李僖面色不变,负手而立,姿态端正:“周公子言重,贵府精致富雅,一步一景,僖看得忘情,故而晚到,还请谅解。”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左右李僖也不是宴会主角,知道自己斤两,还没有自负到在场的众位均是等他来才开宴。
周雅斯不过一没有爵位的伯爵幺子,说难听点不过一富贵公子,还没资格得李僖的行礼。
“哈哈,我一介白身,就算李大人打我脸,就算我等李大人也是应该的,是不是?”
此话满是陷阱,李僖厌烦他这个腔调,不想继续口腔唇战,故而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