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夹杂着咳嗽有一句每一句的搭腔。
小孩子们都被哄睡了,大人们忙着揪着霉绿遍布的铜灯,三三两两抱团做自己的活计。
火舌在因潮湿而斑驳龟裂的墙壁上抽搐着众人的剪影,这是死气沉沉流民唯一的喧嚣。
醒着的人,看着许人均扮相的他,众人并没太多的惊吓,甚至说都不屑于将自己的注意匀到这位他们再熟悉不过的许夫子身上。
该怎样怎样,继续埋头熬着手上的活。
蜡烛是那种劣质石蜡做的,烧得屋内一团乌烟瘴气,由于几间客房是用隔断相互屏障的,他没法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
缙云观内没有那间房子可以同时容纳到六百个流民。
阴罅粗粗扫了眼被满满当当睡得密不透风床铺,樊枢私下透露过缙云观内有六百个流民。
眼下阴罅暗忖,怕是还没算上这些老幼妇孺,这样的计算方式,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住这些“无用之人”
兵书上有云,擒贼先擒王。
有群就会有混乱,有混乱就需要秩序来稳定。再小的团体都会有个头目来操纵着大局。
阴罅环视一周,注意到在这般用地紧张的情况下有个小隔间。不睡大窝铺,而是栖在一个私人空间里。
显眼的特殊是用权利和威信堆砌来的。
在商量对策时,谢师提议阴罅仍以许人均的身份去游说,比阴罅会更有说服力。
阴罅点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
好比有个自称大官闯入你家门,告诉你家要被烧了,走不走随你。
疯子一般都称自己为太姥爷,这不就和那种自称某某官的说辞完美地对上了。
当然会下意识的判断,此人有病。
还是你邻居慌慌张张地跑来,捂着鼻子,说,“看见你家门口冒烟,是不是着火了”来得更有说服力。
前者笃定地让你觉得被武断地安排了,首先会是质疑,他怎么知道的。
后者是将线索抛给你,让你自己去串联。
人总要用自己的论证去说服自己,不劳而获总让人觉得前方藏着陷阱,只有在付出成本后才会心安理得,这便是五斗米道为什么要“五斗米”做个入券。
一个字说明这一切——值。
让人有所付出,觉得值,不管这个东西到底是真金白银还是绣花枕头,人呐,花钱买的就是个心安理得。
“田兄。先前买的那批……”只见一人慌慌张张地揣着对策,去找那位住在隔间里的“田兄”商议。
这位田兄,应就是流民的小首领。
田兄,田兄,田……
阴罅脑子突然闪过许人均给阴罅准备的纸条上,写道的:“提防田尚青。”
田尚青,极可能是樊枢的眼线。
“咳咳咳,不好……了不好了,有一大……群人要来……烧缙云观,逼走我们。”阴罅假装捂着口鼻跑到田尚青面前,不断用咳嗽呛散连贯的语句。
他刚隙开眼看田尚青的反应,田尚青虎背熊腰的样子,和他纤细的长相格格不住。细眼挂不住狐疑,朝许人均投来惊讶愕然的目光。发问道:
“许夫子,可瞧个真切了。”
连田尚青都尊称许人均一声夫子,看来许人均在流民中还是有一定的地位。
“错不了,千真万确。”
信誓旦旦的说着假话,阴罅在大脑中飞速构造让这个谎言更逼真的细节。
比如……
想不到。
所以阴罅在说完这句话后,稍稍有点慌了。
不妨假设自己是谢师,他会怎么编。
有了!
“是章彷,那个□□烧的章彷带了一群人来,他们想霸占缙云观。”
章彷名字一出,果然引起一阵骚乱。
“俺们这么多人还怕打不过他们吗。难不成只有逃?”
“吵什么!冰天雪地的让我们跑去哪?我家虎儿还病着。”
“呸,今就是被烧死,我也不挪半步被冻死。”
“背井离乡,不是一直在逃吗,现在跑有什么要紧。”
流民们紧张而热烈的铺开自己的情绪,有人在骂天骂地,有人在吵架撒泼,嘈杂之声还夹杂着孩童的哭泣。
有人已经开始动身收拾着包袱,田尚青不得不安抚着群众。
阴罅在心里盘算着,再下一步就是收拾东西,然后众人离开缙云观。
有了许人均这个可靠的外衣,任务进行的异常顺利。
就当一切正如阴罅计划般顺利推进之时。一个孩童清脆稚嫩的声音尖锐地划过:
“他不是许夫子!”
小孩是不会说谎的。
该信许人均还是这个小孩,众人疑惑之际。
小童母亲跳了出来,揪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