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后,温夏没有再去学校了,她放弃了高考,她始终认为自己不配得到幸福。
那混混最终还是抢救过来了,却伤到了脑神经,这辈子都只能瘫痪在床上了。
那混混的家人起诉了覃深,开庭那天温夏去了,覃深戴着手铐被警察拉上了被告席,法官问他何故伤人时,他沉默了好久。过了好半晌,桀骜不驯的少年缓缓开口“没有为什么,想打就打了。”
他没有说出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他站在法庭之上,却没有说出温夏被侵犯的事实,他若是说了的话,大概率是可以减刑的。
他真傻,这种时候还在想着她,他若是说出来了,温夏的被侵犯的事情众人皆知,他不想她遭受这些。
可她不想这样,她就算顶着各种异样的眼光,她也要站出来为他发声。
大庭广众之下,瘦弱的女孩毅然起身。
“我知道为什么,我知道他为什么要打人……”她带着帽子,帽檐遮住她的眼睛,她在哭,她的声音哽咽,她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说的。“那些人脱我的衣服,他们猥亵我,他是为了保护我才出手伤人的。”
短短几句话,却足以令全场鸦雀无声,过了几秒,人们开始议论纷纷,他们用打量的眼光望着站起来的女孩,她如此瘦弱,说的话却格外震撼人心。
法官是一位有些年纪的老者,他用难以言喻地目光打量着台下站着的温夏。他只觉得眼前的女孩十分可怜,她明明正值青春的,却因为这些事,一辈子都将暗淡无光。
后来法官派人去进行了调查,他们意外地在一个小混混的手机中发现了温夏被他们侵犯的视频,他们竟然还录有视频,不知道这个视频是否已经流传出去……
若是流传出去了,温夏这辈子算是真的完了。
她将永远背负不干不净的骂名,她的心底永远无法原谅这些人。
证实了温夏的话后,覃深被判为了过失伤人,由于受害者伤情较为严重,覃深被判了六年有期徒刑。
覃深入狱的那天,温夏隔得远远的看着他,她带着帽子,一张小脸掩在阳光之下,她眼眶酸酸的,不知何时已落了泪。
在狱警关门之前,温夏鼓起勇气喊住了覃深。她说,对不起。
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没有回头,他穿着宽松不合身的囚服,被两名狱警包围着,他并不后悔,他很庆幸自己及时到了。
“好好活着,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这是关门前,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那扇门紧紧闭着,把她和覃深隔开了,所以覃深并不能听到她痛苦的哭声。
后来温夏没有再上学了,她辗转在海城的每一个角落,一天打好几份工,只为了支付那小混混的巨额赔偿费和养护费。
她坚决没让覃深的父母再承担这些,虽然这些钱对他们并不重要,可是对他们的打击已经够大了,女儿还瘫痪在床,儿子又因为她进了监狱。
她无法面对二老,都怪她。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她的话就好了,那么她就不会拖累那么多人了,大家都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活着,而不是为了她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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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年初的时候,海城气象台正式发布了台风将登陆海城附近的消息,此次台风不容小觑,风力17级,海城全市停工停学。
温夏缩在窄小的出租屋里,挂断了安芸的电话。
安芸刚刚说,她今天刚参加完周淮川的订婚宴,他和尤薇的婚期定在今年情人节,问温夏要不要参加。
她话音刚落,温夏还未缓过神来,她心底那块巨大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却在她的心头砸出一个巨大的坑,令她久久没能回神。
三年了,终于再一次有了周淮川的消息,他却要结婚了。
该怎么释怀呢?
今年是喜欢他的第七年,原来已经七年了啊。
眼眶忽然酸酸的,她却忍住没流泪。
说好了的,不能再为他流泪了。
她在情绪崩塌前的最后一秒慌忙挂断了安芸的电话,尽管电话那头的安芸还在喋喋不休。
太快了,这一切都太快了。
她没想到,周淮川竟然会一毕业就结婚。
温夏突然觉得自己好可笑,周淮川结婚的早晚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欠了那么多钱,住在几百块钱一个月的小出租屋里,每天辗转在各个打零工的地方,她如此低微的人,又有什么立场去评判他呢?
她也不再是少女了,她早就从他的青春里路过了。或许是时候给自己一个交代了,这么多年的念念不忘,最终在少女惨败不堪的青春日记中划下一个浅浅的句号。
第二天清晨,凌晨五点半,屋外风声减弱,昨夜刮了一整晚的台风,风声呼啸,像是黑夜里会吞噬人心的恶鬼,缠绕在温夏身边。
她早知自己今夜无法入睡,她坐在破旧的床头柜前,望着那瓶已经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