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安县的时候天已经黑完了,下了点小雨,晚上吹着海风,温夏并不觉得热。
她拖着箱子一路走回去,她起初是想打车的,但晚上的出租车不多,温夏等了会没等到,索性拖着箱子走回去了。
因为她也并没有急着回家。
安县车站离温夏家不是很远,走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毕竟小县城也就那么点大。
离家越近,温夏就越害怕,她不知道怎么再进入这个支离破碎的家。不知道现在谁在家,她回家又该说些什么。
走到家楼下时,楼下的小卖部还有不少邻居在打麻将,看麻将的也有不少人,都是同住一栋楼好些年了的邻居们。
温夏和几个最熟的打个声招呼,拖着箱子上楼了。
楼梯间传来他们说闲话的声音,虽没指名道姓,温夏却知道,他们是在说她家那点事。
“哎哟,夏妹儿真是造孽,碰上这么个爹。”
“小声点,人家妹儿还没走远呢。”
“她也该知道了,她妈真是没出息,都捉奸在床了还瞒着……诶诶,胡了胡了!”
……
声音越来越远,远到他们洗牌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温夏蹲在家门口,没进门,她没敢敲这扇门,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不敢回这个家了,找个地方早就没了家的感觉。
她不敢相信爸爸会出轨,毕竟他曾经那么爱妈妈,那么爱这个家。
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的有些人是经不起时间的考验的,很多感情在时间的流逝下都会变质。
都说爱迎万难,可若没了爱呢?
如何再迎万难。
夏夜的蝉鸣一直在她耳边萦绕,她坐在家门口的楼梯上,她今天穿了一条洗得有些泛黄的白裙子,或许说这是米白色。
她的脑袋总是无边无际的乱想着些什么,她说不清自己到底想出了答案没有,她也弄不明白自己的。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的遭遇同电影一般,因为她身边大多数人都是幸福的,可她不一样,她的父亲出轨,父母闹离婚,奶奶重男轻女,她自己脑子呆笨,性格也内向。她倾慕周淮川,却只敢偷偷看他和别人在一起。
但她时常有认为自己是幸运的。她有外公心疼她,母亲虽性子弱,但到底还是关心她的。她脑子不聪明,但好在勤能补拙,她性格内向,但所幸能交到安芸这样的好朋友。她也时常庆幸,她的青春虽不如电影版轰轰烈烈,但她有一段安静的暗恋,她的青春是有滋有味的。
后边的门开了,温夏没反应过来,她还望着地面发呆,脑海中想着一些有的没的。
“夏夏,你回来了怎么不进门?”
温夏惊醒回神,转头看说话的人。
是母亲,她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了。
屋里传来拖鞋声,传来父亲怒气冲冲的声音“明天去打离婚证,儿子归我,她归你。”
他穿鞋走了,全程没有看过一眼他的女儿。
就连下楼梯路过她时,也是头也不回的。他电话响了,温夏看清了他打的备注——老婆。
可是打电话给他的人,分明不是母亲。
他接起了电话,语调十分宠溺。
他跟她说,我马上回来了。
可这里不才是他的家吗?
她的妈妈才是他的老婆,她们才是他的家人呀。
身后妈妈在小声哭泣,温夏站起来抱住她。
屋里没开灯,阴沉沉的,温夏望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出了神。
她在想,该如何去接受曾经很爱你的人变得不爱了。
她不知道,她才十七岁,她悟不懂这些。
-
那天母亲睡得有些早,第二天清晨她叫醒了温夏,说是带她去街上买几身衣服。
温夏听了却高兴不起来,今天是他们去办理离婚手续的日子,母亲是如此温柔,又是如此的爱父亲,就算捉奸在床也不舍得传出去诋毁他的名声,就算是吵闹也只会小声哭泣。
那天是平常的一天,母亲难得打扮了自己,耳边还戴了一对白色的山茶花耳坠。
她带着温夏去街上挑了几身衣服,试衣服时她总说温夏瘦了,上学要吃饱,不能为了减肥而节食。
温夏一一听下,乖顺地点着头。
中午的时候,母亲带着温夏去了老街里头的那家麻辣烫,这家店开了好些年了,小时候母亲就经常带她来吃,有时候父亲也会一起来,父母和这家店的老板很熟络的样子,结账时老板娘总是热情的给他们打折。
今天母亲话格外多,她坐着一直没动筷子,只是看着温夏吃。
她总望着锅底出神,像是在回忆些什么。
“妈,快吃这个,可好吃了。”温夏给她夹了块肉。
母亲还是没动筷,她看着碗底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