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字面意思。”
宋清淮敛眸,淡淡瞥了她一眼,看得她有些头皮发麻,没答应,也没拒绝,他侧身顺势推开门,“不用换了,进来坐。”
不,这个事态发展有点奇怪。
他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脸还是很好看。
自己要不还是明天再来吧。
脑中念头纷繁,有个声音在跟她念着不要跟上去,但脚像被下了蛊,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进了书房,宋清淮径直往前走,走过他的办公桌,没回头,也不关心她有没有跟上来。
抿了抿唇,许绛站在办公桌边看了一眼,显然只有一把椅子,她自觉搬来自己的椅子坐下,将文件整理好堆在桌面上。
宋清淮站到酒柜前,思量着开哪瓶酒,修长的手指点在玻璃上,凉意从指尖转上来。
身后的声音窸窸窣窣,像是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他不带情绪意味开口:“你今天很闲?”
“嗯?还好。”
如果他愿意帮忙做完这些不能随意签的文件的话,确实还好。
酒柜上的酒不多,多是红酒,摆在这里原是为了装饰,严格来说甚至不能称为酒柜,更适合称为博古架。
这算新中式的博古架,大体由数个大小不同的格子组成,大大小小的格子里有的天青或是带了冰裂纹的瓷盏,架着陈年老普洱的茶饼,和边上高低错落的精装书、工艺品摆在一起,几个格子做了顶灯设置。
而红酒只是架子很边缘的一部分。
修长白皙的手被光一打更显得骨节分明,微微曲起,似是想拿某只红酒,又一顿移开。
她盯了会他的动作,定定思索数秒,还是问,“你心情好像不太好?”
“心情好不好不会有影响,”宋清淮还是摸了只出来,“直说就是。”
这不就是心情不好的意思吗?
许绛暗暗咂舌,试探着,“心情不好的话……我陪你喝两杯?”
宋清淮擦玻璃杯的动作一顿,他挑眉侧目,将几个字在口中咀嚼,又细细吐出来,“你陪我喝两杯?”
他像是笑了,又没笑,眸光里深深浅浅,像深潭上浮着几片不知死活的鲤白,一眼望来,那鲤白又活了过来。
许绛摸不准他的意思,含蓄点头道,“嗯,但我喝果酒,不麻烦你给我擦杯子了。”
“那我谢谢你?”
她不知死活地和他对视了三秒,大胆开麦,“不用谢,就是你能帮个忙吗?”
可能是被气笑了,宋清淮从下午闷到现在的郁结也被气息的起伏压下去少许,反倒有了心情听她胡扯。
“什么忙?”
许绛笑,“帮我批文件。”
郁结和气愤杂在一起,反倒愈发平静,他放下被推拿的红酒杯,面上古井无波,“为什么要我帮你?”
她一推文件,坦率道,“这些文件,字是看得懂,不清楚行情我不敢乱下决策。”
直率得像脑子也一起丢在疗养院了。
宋清淮思忖两秒,略一点头道:
“好的,不帮。”
“别呀,我失忆了,是很可怜的。”
“那我也很可怜,”他说这话时眼里还染着一点不达深处的笑意,风轻云淡道,“替你加了好多班呢。”
学人精,许绛心里嘀嘀咕咕,嘴上却说着,“拜托,帮个忙吧,下次我帮你加班。”
这可谓是极大的退步了,咸鱼主动说自己替人加班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可宋先生不懂世界的偏差,也不懂盘古开天地,他含混点头“嗯”了声,自然道,“你该做的。”
许绛不管不顾,“那我帮你喝你的酒?然后你帮我。”
她的逻辑是在那里修炼的?
宋清淮一时被噎得无语,“你帮我喝?”
对比下来他居然还觉得前面一个提议更好。
——至少不用喝他的红酒,也不用多擦一个杯子。
“你就帮帮我吧?”
算了,宋清淮不欲和她再多扯皮,一点文件而已,不过,他瞥了她一眼,“没有下次。”
嘴上念着“好的好的”,她心里念着“下次再说”。
表情都快全写在脸上了,他一看就有鬼,但靠着许绛那点“微薄”的记忆储备,他也确实放不下心。
果酒刚离开双开门冰箱的寒冷,还冒着气,贴着边上的长方体玻璃杯,杯里加了三块冰,还被她混了雪碧。
宋清淮瞥了一眼她摆在手边的果酒,浅粉到深红的酒液在里头摇晃。
他沉默了几秒,还是问,“你酒量怎样?”
“应该……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