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副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马上天下三分的好景象。
眼见许总直至下班都没再回来,他收拾收拾东西,自己开车,没有回城南,而是先去了自己在公司附近的复式。
这套房子是他从许氏总部调来前买的。
宋家虽然在全国许多地方有房产,但他常年在国外,和同父异母的大哥不熟,彭女士和宋自清又在闹离婚,还扬言要让对方净身出户,还是少打扰为妙。
碰巧那时有个房主是他的忘年交,赶着退休去钓鱼,七五折出给他。
梧桐市房价本来就高,近几年升得也快,他买来先住着,离公司近方便上下班,万一调回总部,再卖掉也不会亏本。
计划的很周全。
谁承想人生总是有诸多意外。
楼道灯应声而亮,钥匙哗啦撞在一起,他推开门,啪嗒开灯,在门前地毯投下一个长长的影子。
只是回来拿点东西,没必要脱鞋。
想是这样想,他还是把鞋在地毯上蹭了蹭,顺手接起响个不停的电话。
“您好,这里宋清淮,请问什么事?”
“你连你妈都认不得,还是你小子翘。”
他弯腰拎起抱枕的手一顿:“哪能呢,这不是没看清联系人么。”
抱枕是前任房东家孙女的,小女孩四五岁,就爱香香软软的大包子,有好几个,走的时候姑娘送他一个,给哥哥留作纪念。
他单手拎起来最顶上一角,下面的包子就拼命地往下坠,又因为质量过硬,愣是就这样悬在空中,搭上包子“>。<”的表情,显得异常尴尬。
“宋臻那小子,微信也不回,电话也不接,非要搞什么离家出走,他鬼蹿到哪里去了,你晓得不?”
离家出走,他不是都来这边三个月了吗,宋清淮缓慢眨了眨眼:“他……在我这。”
将可怜的包子放在一边沙发上,宋清淮顺势坐下来。
“那你让他接电话。”
“不是,他刚下楼扔垃圾去了。”
脚边的垃圾桶空空荡荡,还套着啥都没有的环保塑料袋,他用脚尖推了推,将垃圾桶推到看不见的阴影处。
“那就让他等会给我打回来。”
他嗯了声,声音很低。
“自己保重身体,挂了。”
彭女士一向雷厉风行,电话说挂就挂,宋清淮已经习惯了。
也不知道今年年夜饭上还能不能看见他爸。
宋清淮皱着眉给宋臻发了条私信,又告知张姨自己会晚一点回家,不用等,将手机收进口袋里进屋。
如果没记错的话,老朋友还留了些猫猫狗狗的营养品,一些饲料,被他收在小隔间里了。
翻出的饲料有一部分已经过期,该清的清,该带的带,他顺便给隔间做了个扫除,去阳台看了眼车流量,接着回到沙发上闭眼假寐。
晚上八点多,庭院门被车灯照亮。
他还没进门,就已经发现整间屋子只亮了一半。
开门,开灯,换鞋。
一只萨摩耶突然闯入他的视线范围,并开始围着他的腿打转。
宋清淮和它对视,沉默了一秒,两秒,三秒。
客厅还是暗的,只有电视机亮着灯,名叫小狗的悉尼一路跟着他进了门。
沙发上的许总正在酣睡,身上盖着毯子,似是察觉到隐约的光线,手臂翻上来遮了眼睛。
显然都还没吃晚餐。
睡眼惺忪的许绛像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眨了眨眼,眯了眯,又翻身起来揉着眼睛:“可以吃晚饭了吗?”
他抿了抿唇,尚未答复,电影的片尾曲便传了出来。
许绛应声扭头,一怔:“这么晚了啊。”
这部电影时长两个多钟。
宋清淮低低嗯了声,下一秒提醒:“把眼睛捂上。”
虽然不明所以,但她还是依言遮了眼睛。
啪嗒一声,他打开了灯,又等了几秒。
张姨听见刹车声,出来看了眼,又念叨着回去:“我现在再炒几个菜,刚刚的有些放在保温盒里,可能会有些凉,你们再等等。”
掌心很热,她的睫毛却意外的乖顺,却在听见厨房水龙头的声音瞬间,没忍住眨了眨,搔了搔掌心。
“好了。”
世界又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