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放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自黎焰之事后,她便常常遭遇排挤与质疑,自己故意安排她闭了二十年关,又为她的安全,谋算至今,最后,竟让她如此不快乐。
可在他和小白狐还未化形之时,他经常控诉小狐狸太懒,睡到日上三竿,而小狐狸却全不在意,每日刚醒,第一件事,便用手推着他去晒太阳,日落,又推着他回来。
他曾质问这小狐狸为何要这么做,小狐狸却理直气壮地笑着,“因为不晒太阳你会长霉,晚上受风你会受凉和孤单啊。”
有多少年没看见她那样的笑容了呢?
厉放默然,半晌,点了点头。
黎双双抹了抹眼泪,开始收拾行囊。厉放看着她在那里鼓捣了好一阵,收拾了半天,可那行李还是小小地缩成一团,显得分外孤单。
她在世界上拥有的东西,本来就少得有些可怜。
“我走啦,再见,厉放。其实这种结果很不错,要是我下午直接逃走,还没有这个跟你道别的机会。如果我活得够久,等记得这件事的妖都死了,我会回来找你的。所以你一定要活得久一点,等我。”黎双双尽力带着笑容站在他身前道别。
厉放起身抱住黎双双,良久才松开,他把一个精美的锦袋悬挂在小狐狸的腰间,“这里面的东西我好多年前就备下了。记住,这里是银票金子和银子,能解决你在人间的几乎所有困难。”
接着他轻柔地擦了擦黎双双的脸,拿出一支血玉簪,“出门在外,不要哭,要记得自己擦眼泪。这是你姐姐留给你的东西,是埋在土下多年的骨血所凝,你需好好戴着,它能提醒我你在哪里,是生是死,境遇如何。往后我不能在你身边,你术法不高,遇到坏人,别逞强,好好保重自己,别让我给你收尸。”
他郑重其事地替黎双双插上玉簪,才回应了黎双双的嘱托,“我不会死,就像月亮,永生不灭。”
黎双双背上了行囊,踏上了远方,洞穴中,只剩下一个妖影,在月光映照下,拖得老长。
厉放一会儿轻笑出声,一会儿又十分落寞,自言自语说些听不懂的话。
“真是笨。长了他们多少岁,自己不知道的吗?与诅咒他们早死无异了。”
“这么多年,除了法术,什么都没教给她,原是我没想到,有一日,我们会分开。”
厉放苦笑一声,取下手上盈盈发光的戒指,把它放在手心,合拢手掌,闭上眼睛,像一尊诚心祈祷的雕像。
*
黎双双满怀期翼又惶惶然地下了山,山下便是一座城镇,自己曾无数次地从山头俯瞰过它,却从未想到有一天会亲临,世界如此之大,可她却不知道何以为家。
突然,她整个人激动地跳了起来,仿佛打定了主意,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她施了个法诀,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双眼一亮,露出狡黠的笑容,“就这么干。”
这福临城虽颇为偏远,但人头攒动,夜色通明,和长岁山上的景色一点都不一样,长岁山上的夜晚,只有月亮和风,偶尔两声青蛙鸣叫,不是不好,只是太静了,黎双双天生爱热闹,于是每当夜里阵阵风吹来时,她总是对着月亮唱歌。
黎双双思忖,厉放所讲的一切后果,基础不都是建立在他们会再回长岁山吗?虽然自己能力不足,但如果自己能阻碍他们从此之后再上长岁山,不就可以不用闭关,重回妖族,做个瞒天过海的大英雄吗?
此时,用顾洵留下的符咒施了追踪诀的黎双双顺利找到了他们,正蹑手蹑脚地跟在他们身后。在交谈中,黎双双得知红衣女子叫姜未忆,两人都是刚来这福临城。
“怪不得这福临城柴火价格这么高,原来这附近只有这一座山,还是座被禁锢了的妖山。不过因此,有余力买柴火的人家早已备够了存货,这些,估计得卖上好几天了。”姜未忆说道。
顾洵没有回应,好像这件事与他无关,却又突然咳嗽起来,几乎叫人疑心他是不是就快把肺都咳出来了。
“没事吧?”姜未忆关切地问。
他放下掩在嘴上的手帕,表情漠然,“吹点寒风罢了。”
“你的药没有了,一会吃完,便去替你拿药吧。”
他们随即便移步到了药铺里面,黎双双便站在药铺对面的小铺上装作挑选的样子偷看。
药铺里点着昏黄的油灯,伙计早就困得打起了瞌睡,只剩下掌柜,还精神抖擞地算账。
“这个方子,来三贴。”顾洵递上一张药方,皱皱巴巴,陈旧得发了黄。
掌柜接过药方看了一眼,为难道,“公子,这方子...”
你只需照着抓,有什么后果我自会承担。”
顾洵神色平静,却莫名让人觉得,像表面风平浪静的海,海面下隐藏了多少暗流,除了自己,无人知晓。
听到这份承诺,掌柜也放下心来,他手上忙活起来开始称斤两,嘴上也不闲着,“公子,三贴应该不够吧,自明日开始我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