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柳月重新整理好仪容,东方既白才不紧不慢地重复问道:“你觉得呢?”
柳月轻咳了一声,思忖片刻,道:“若风幼时发生过一些事情,想必姑娘在此之前也有所耳闻,若不是景玉王,也就是三皇子萧若瑾,若风早就不在人世了。他们兄弟情重,这么多年……若风是一心想要将景玉王扶上帝位的。”
他微微抿唇,“姑娘突然问这个问题,是和若风发生了什么争执吧?”
不然,他那个七师弟怎么会不陪着东方既白进来。
“争执算不上,毕竟真惹我不高兴我这会儿人就已经不在天启城了。”东方既白轻蹙了下眉,“我只是想搞明白一些事情,但是问他他肯定又不高兴说,到时候可就真吵起来了。”
柳月叹了口气,“那姑娘想知道的是什么呢?”
“我有一个弟弟叫方子游,在此之前的许多年我和我师父一直将他视作未来掌门人培养,可我在东海的声名很盛,因此我愿意放弃在蓬莱岛的生活一个人去守墟海,因为我知道子游值得我这么做。所以我想知道……”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那个景玉王,他是否值得。”
一个王爷,还是一个想要帝位的王爷,她东方既白绝不会轻易相信。
柳月犹豫了一下,“若是景玉王不值得,姑娘会怎么做?”
“你这话已经在告诉我他不值得了。”东方既白冷冷地说。
柳月一噎,随后叹了口气,“具体的你问梦杀应当会知道的更多一些,他和几位王爷都打过交道。在我的印象中,那位景玉王,是在若风成名之后才渐渐在朝野中崭露头角,也许是因为幼时地位卑贱,又差点看着亲弟弟丧命,所以他……是个渴望权力的人。”
东方既白皱着眉,没有接话。她知道的太少,还不到可以下定论的时候。
“这些年随着景玉王起势,他的手腕和城府可见一斑。毕竟是相依为命一起长大的兄弟,若风对景玉王的感情很深,曾经梦杀一时嘴快险些同他起了争执,那之后我们师兄弟几人便再不在他面前提景玉王了。”
“白痴。”
也不知道在骂谁。
“其实,”柳月顿了顿,道,“以若风的心思,未必察觉不到他兄长的变化,只是他太过信任他的兄长,并不愿意往那些不好的方向去揣测。”
他清了清嗓子,“姑娘看着是不喜欢陷入朝局的人,怎么当初会选择留在若风身边?”
“我是不喜欢那些争来斗去的,所以连带着天家的人……都不喜欢。”东方既白一抿唇,“但是,他看起来不像个王爷。”
他会温声细语地跟她说话,很多事情不用解释他都懂,凡事哄着她顺着她,哪个女人不喜欢被人宠着的,东方既白也不例外。
她早些年在乞丐堆里摸爬滚打,受尽了唾弃和辱骂,后来翅膀硬了,那些鄙夷和怜悯就成了畏惧。她一个人守墟海,一年到头见不到几回人,多是和鸟兽虫鱼说话,千里海域中生灵无数,可她身边连个陪伴的人都没有。所以萧若风对她好,里里外外打点妥帖,还会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她也乐得留在这里陪他。
看起来不像王爷么?柳月微微点头,笑笑,“若风向往的是江湖,不是朝堂,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和他走到一起的原因,他不适合做一个王爷。”
尤其是一个将来极有可能功高震主的王爷。
“东方姑娘。”他忽然起身,郑重地朝她行了个礼,“姑娘若是真心喜欢若风,便将他从这个泥潭里带出去吧,这是我们师兄弟几人希望的,也是师父希望的。”
东方既白一直在柳月府待到夜幕降临,最终两人还是摆了副棋盘开始下棋,下到回神的时候外面天都已经黑透了。
她一抬眼,就见柳月府的管家在门口站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面前的男子端起一杯茶轻啜了一口,“若风在外面站了一下午了,一直没走。”
东方既白放下棋子,撇了撇嘴。
“他本就对你上心,若是他有错在先,你再晾一晾他,过几日说不定他心里就没景玉王什么位置了。”柳月微微一笑。
东方既白闻言翻了个白眼,“瞧你说的,头头是道,也没见身边佳人环绕,一群姑娘死心塌地跟着你。”
“那是因为她们都没我好看,我看不上。”柳月骄傲地扬了扬眉,随即便见对面那双蓝灰色的眸子幽幽地看着他。
“咳咳。”他打开手里的扇子挡住半张脸,“自然,如东方姑娘这般人物,是在下高攀不起。”
见东方既白只是盯着他不接话,柳月尴尬地笑了笑,“要不我将人唤进来,你们用个饭再走?”
她瞥了眼外面的天色,“我不饿。”
“可是东方姑娘,”柳月无奈地说道,“在下饿了。”
从中午到晚上,他可是陪着这位祖宗下了好几个时辰的棋,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萧若风上次会给他一副那么难解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