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回春晖渐,万象始更新。被点燃的火苗沿着红信蹿进红筒里,第一声炮响之后千家万户的爆竹都响了起来。劫海撺掇着凌霄出去野,却被东方既白摁住,“这种日子还往外面跑,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炮仗把你们炸熟了都不知道。”
除夕这天,萧若风给全军将士放了假,空地上摆满了拼起来的长桌,留在军营里过年的将士直接自己动手倒腾起了年夜饭。暮初头一天就派人跑了附近能跑的城池,采买了大批量的食材和美酒,当然,一半的酒都是为了某个酒鬼买的。
劫海被东方既白提溜了回来,盯着桌上摆着的鸡鸭鱼肉雕眼发直,叶啸鹰笑呵呵地给它递了一碟花生米,它低头看了看,又看看不远处的酱肘子,骂骂咧咧地扭过头。
脑门被人一弹,东方既白好笑地看着它,“等会儿吃不完都是你的。”
凌霄老老实实地在自家主人的手底下顺毛,自打它跟着劫海成天翱翔打猎以后,身形肉眼可见地健壮了起来,一身羽毛油光水滑的,完全看不出曾经差点变成秃鹰。
东方既白看着乖巧的凌霄,忽道:“雀鹰是不是两三岁就可以筑巢了?”
萧若风一愣,旋即想了想书上看过的,倒是点了点头,按雀鹰的算法,其实凌霄已经成年好久了,“凌霄是我在边塞打仗的时候救下的,养了一段时间它没飞走,就带回天启了。”
海雕的寿命长,成年得晚,别看劫海每天带着凌霄飞这儿飞那儿的,其实它自己还是个孩子,“我们从澜江城回来的路上我好像看到有只小家伙时不时地飞在后头。”
保守估计是只母的。
大概是怕劫海这个大块头还有他们这群人类,所以没敢靠得太近。
萧若风若有所思地看着乖得和小鸡仔似的凌霄,那边东方既白被劫海一个头槌撞了了一下胳膊,雪白的海雕伸长了脖子就要从她腿上爬过去去逮它的小弟,东方既白好笑地把大雕摁住,“你急什么。”
“啾啾。”劫海不满地仰起头抗议。
萧若风伸手将凌霄托了起来,左右看了一会儿,主人突如其来的注视让凌霄有些紧张地抬了下爪子,黄豆大小的眼谨慎地露出你们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眼神。萧若风有些忍俊不禁,“你的意思是有鹰看上凌霄了?”
“或许吧。”东方既白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身边张牙舞爪的海雕,“季节还没到,不确定是不是别的原因。”
旁边的雷梦杀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场面挺像那么回事的,就那什么……住我家对巷口的老谢,续弦娶了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寡妇,老谢女儿上个月突然要说亲了,结果寡妇儿子在家里各种闹腾,你们猜为啥闹?”
“为啥?”叶啸鹰憨憨地问。
“怕是那寡妇儿子喜欢谢家女儿。”坐对面的薛断云微笑着道。
雷梦杀连连点头,“对,是这样。”
众人再看气鼓鼓的劫海和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的凌霄,顿时哄笑起来。
东方既白松了劫海的爪子,恼羞成怒的海雕唰的一下就冲雷梦杀凶神恶煞地扑去,萧若风也随手抄起一个空碟子摔了过去。
什么鳏夫寡妇的,乱讲!
东方既白笑眯眯地看着雷梦杀一闪身躲开空碟的袭击,随后被劫海绕着长桌追着啄了一圈又一圈,场面一度滑稽。
营地里闹哄哄一片,她余光瞥见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绕到了自己身后,便往那手的主人身边坐了坐,头一歪靠到他肩上。
萧若风把凌霄递到东方既白手里,半臂高的雀鹰仔细着自己的爪子,低头在她手心里蹭了蹭,超小声地啾啾了几下。
东方既白红唇一弯,伸出指头在它脑袋上揉了揉,便放它去追着劫海哄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端着一杯八分满的酒杯喂到她嘴边,波光摇曳的眸子朝他一嗔,低唇就着他的手一口干了。
两人之间的小动作逃不开始终将目光放在主位上的将士们,有个眼熟的小将小声感慨了一下,“再过一个月王爷和王妃就要成亲了,可惜这么重要的场合我们这些普通的将士不能亲眼目睹。”
王爷成婚的规制,光是请那些王公贵族都要座无虚席了,身份稍低一些的根本没机会挤进去喝杯喜酒。
“好说好说!”刚好被劫海撵着路过他身后的雷梦杀抬高了音调戏谑地说,“这不要成亲的新娘子和新郎官都在么,让他们提前请你们喝呗!”
东方既白打了个响指,劫海啄得更凶了,一人一雕活像村口被大白鹅追着啄的熊孩子。
萧若风轻咳一声,“今日除夕,营中不禁酒,诸将士想喝多少便喝多少,下月初二在军中再请各位喝一回。”
行军打仗的人,多少都好一口酒,萧若风这一说,军营里的气氛顿时高涨起来。
恰好洪都城中又燃起了五彩斑斓的烟火,一朵一朵接连绽放在夜空中,暮初也带着人在驻扎营地外面闹哄哄地放了一刻钟的炮仗,虽然没有进城,但几千人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