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王回京之后病重,第一个登门拜访的居然是国师,这一消息传开的时候在天启城引发了轩然大波。
坐在水榭里喝茶的中年儒生慢悠悠地翻过手头的书页,脚下的动作也不闲着,脱了鞋的脚掌踩在幼狮柔软的肚腹上一脚一脚不轻不重地揉,仰面朝天的小狮子晃了晃尾巴,闭上的眼睛里满是惬意。
“这天启的局势可真是越来越叫人看不懂了。”他幽幽一叹,旁边走过去一只威武矫健的白虎,宽阔的虎背比坐在摇椅上的儒生还要高,利爪在幼狮的尾巴上挠了挠,小家伙一个翻身爬起来,跟着它虎叔屁颠屁颠地跑去园子里玩捉迷藏了。
陈儒看着依次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成年白虎和两头健壮的雄狮,过年放假,学生都回家过年去了,院子里没什么人,他就做主把这些大猫小猫全都放出来了。
毕竟,他回不去山前书院,现在也无聊得紧。
“算算日子,他们也快回来了吧?”陈儒把书本一合,他有种预感,等南下的那一行人回来,天启这一个个谜团就会有答案了。
景玉王府,萧若瑾正在翻看南边送回来的书信,一身黛绿缠枝牡丹纹绣的女子敲开书房的门走了进来,身后还带找一个端着热汤的侍女,“初五之前陛下封笔,怎的王爷还在忙碌公务?”
“九弟快回来了,有些事情得提前安排好。”萧若瑾见王妃进门,连忙起身上前握住她冰凉的手,“昨儿又下了一场大雪,外面天冷,怎么不拿个手炉?”
侍女将汤盅放下就出去了,王妃淡淡一笑,“刚从厨房过来,就没觉得冷。”
她不愿在这些事情上纠结,便将视线投向他堆积着信函的桌案,“九弟这一路可还稳妥?眼看着这迎亲的日子就要到了,他千里奔波一趟也罢了,还不把暮初那个办事得力的留下替他打点,最近和几位皇子妃以及官夫人们喝茶的时候被她们问起,我都不知该怎么答。”
堂堂王爷迎娶正妃的婚礼,出了正月就到日子了,天启城别的不清楚,就晓得九皇子把自己还没住进去的王府给拆了个干净。路过琅琊王府的人只能隐约窥见里头空荡荡的一片,不晓得九殿下是不是要和他新娶的媳妇天天喝西北风。
萧若瑾笑了一声,“九弟自有安排的,你莫要担心。”
萧若风和萧若瑾都是闷不吭声干大事的人,王妃也拿他们没办法,可她一想起那个漂亮精致的小姑娘,多少是不想她在这种场合受委屈的。
心里想归想,王妃没有明说,只是道:“知道王爷和九弟平日都忙,若是有什么我能帮上的,还请王爷不要顾忌直接交待便是了。”
萧若瑾无奈地摇摇头,“你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劳累了。”
见她动了动唇还想说话,他又紧接着道:“其实,我也不清楚九弟是怎么安排的,之前在联络的书信里问过他一回,他说都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王妃诧异地微微睁大了眼,脑海中下意识地一黑,就琅琊王府现在那家徒四壁遍地水坑的样子,算准备好了?
萧若瑾干咳两声,对琅琊王府现在的情况他也知道一点,说实话,他也不太懂这个弟弟所谓的准备好了是准备了什么,平日里一直对萧若风的办事能力很是放心的他现在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放心了一点……
行军回天启的路上,萧若风突然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引得方子游频频侧目不说,连东方既白也挑眉看了他几眼。
出了秦岭就是一望无际的雪地,之前有山挡着的时候已经够冷的了,离开山野之后衣衫单薄的方子游冻得牙齿直打颤。他身上的那身一副虽然比东方既白的鲛绡要厚实不少,但是常年生活在温热潮湿的海岛上,衣服都以透气舒爽为主。
方子游不像东方既白那样武功登峰造极,习惯了海岛气候的他提起内力坚持了一天就不行了,夜里休息的时候鼻子冻得通红。
这鬼地方真的不是人待的,他要回东海,他要回家,呜呜……
萧若风派霜却将自己的狐裘给方子游送了过去,平日里他和士兵一样穿着甲胄,里头是贴身的皮衣,狐裘都是喜欢毛绒绒的东方既白穿的。
东方既白给叶鼎之把完脉回来,见萧若风衣衫单薄地坐在临时支起的案前看公文,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走过去,伸手在他的手腕上搭了一下。
萧若风看见她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把手腕一翻按住她往怀里一带,“叶鼎之情况怎么样?”
“烧退了,运气好明天能醒。”东方既白摸了摸他的脉象,“明天是不是就能到天启了?”
“嗯,午时之前琅琊军就能到达京畿大营,带他们回去之后我们就回城。”萧若风抽出一封密函,“叶鼎之受伤的事情我让人打听了,情况可能不太对劲,你先看一下。”
东方既白松开他的手腕把密函接了过来,快速扫了一眼之后轻轻挑了下眉,“是青王动的手?”
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徒弟还是低估了那个废物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