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崩……”
明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少年悲痛欲绝的模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走到他身侧一起坐下,干巴巴地叫了他一声。
少年低着头靠坐在门侧,白净的脸上蹭满了灰,身后就是席卷而上的火焰。听到她的声音,他抬头,漂亮的眸子里令人意外的平静。
他慢慢的抬手抓住她的肩膀,缓慢地、滞涩地将额头靠过来,贴在她的肩上。
他一言不发。
明月抬手将他揽入怀中。
“抱歉,我来晚了国崩。想哭就出来吧,我知道你很伤心,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的。”
然而少年并没有落泪,他似乎已经失去了情感这一能力。他在明月的怀中蛰伏许久,直到一道惊雷将他猛的唤醒。他终于眨了眨眼,仰头看向明月。
少女的脸上满是懊悔与同情。她太好懂了,不用开口,国崩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无非是对自己来晚了的愧怍与对他的现状的悲悯。
“不要离开我,姐姐。”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轻轻抚上她的脸,柔软的脸颊肉在他掌下温热而富有弹性。
明月握住他的手,不做他想的给出承诺。
“我不会离开你的,国崩。”
得到想要的答案,少年的表情却仍旧没有变化,他埋头抱住明月。
人偶并不会流泪,明月却总觉得自己的衣襟有些湿润,也许是她的错觉。
明月离开后满打满算在璃月待了三日,回来之后找国崩找了一个多月,这期间国崩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怕触及少年伤心事,她也不敢开口问。
离开了小院后,国崩和明月又回到了四处漂泊的日子,明月还是从前的明月,国崩却不再是当初的纯白少年了。
他变了许多,不再像当初一样爱笑了,性格变得有些阴沉,不赶路的时候就呆呆的坐着看天看海,也不像以前那样黏着明月了。但是对明月的照顾欲却仿佛与日俱增,似乎关于她的事,全都想要亲力亲为。这让明月颇为无奈,既无法说服国崩放弃这样做,也无法说服自己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照顾。她也找不出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明明从前不是这样的。
四处漂泊的日子也很快结束了。
他们碰到了皮耶罗。对方极尽语言之花哨、欲望之诱惑,邀请国崩前往至冬加入愚人众。
这真是太糟糕了。明月不认识皮耶罗,可对方如同附骨之疽一样的目光令她浑身不自在,她皱了皱眉,将手搭在了国崩身上,少年浑然不觉似的继续听着对方的忽悠。
明月跺了跺脚,孩子大了怎么不听话!这男人算盘珠子都快崩她脸上了!
“是的,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皮耶罗正在娓娓道来,目光不经意间从明月身上扫过。注意到对方的目光,国崩敲了敲桌面示意他看向自己。
“我有个条件,我要带我的姐姐一起。”
“当然……荣幸之至。”
男人的目光再次落在明月的脸上,对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于是踏上了前往至冬的船。
船开了两三日,逼仄狭小的空间令明月的心情也跟着焦躁起来,国崩没有询问她的意见自作主张将她带来至冬也同样令她不快。船开到第二日的时候,气温骤降,她冻的够呛。皮耶罗拿来了御寒的衣服,国崩给她拿了两件,自己却说不需要。
“阿嚏……”
突如其来的降温成功让明月这个货真价实的人类感冒了,倒也没什么不适,只是不停打喷嚏和流鼻涕。
这对于正准备着和国崩大吵一架的明月来说有点棘手。
“你为什么非要来至冬……阿嚏……非要掺和进他们的事情里呢?当时……阿嚏……我……阿嚏……”
一句话打了四五个喷嚏,明月打的连生理性泪水都冒了出来。
“姐姐,你病了。”
少年从她手里接过纸,帮她擦去眼角冰凉的液体。
明月的眉毛拧的像条麻绳,这不是一点也没听进去她说了什么嘛?!
“姐姐,我有我要做的事,可以不要一直追着不放打破砂锅问到底吗?”
国崩叹了一口气,注视着她的眸子。
明月忽然觉得自己仿佛一个不顾孩子意愿非要窥探孩子隐私的妈妈,于是她也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
“好吧,我不问了。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好吗?”
少年没有说话,过了许久,他轻轻地嗤笑一声,很轻很轻,明月疑心他是否笑了。然后少年又轻轻地“嗯”了一声。
明月于是安心养病,船在第三天达到了至冬。
这是一个寒冷的国度,目之所及全都是冰雪,脚底踏到地面时甚至能听到鞋底与冰粒摩擦的细微生响。人们也都穿着御寒的大衣,明月和国崩异样的装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