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越靠近北方,魏漪便越发感叹廖使君选择回朝的日子选得好,南方的炎酷气候不再于周身环绕,饱受暑热折磨的魏漪终于再次活泛起来。
她原想着和荀云婉说说话,但不知怎的荀云婉没有坐到她的马车上,她只能与马车外的谢绪有一搭没一搭地絮叨。
相较于来时,马儿的脚程更快了一些,行至华安时还未到十月。
魏漪从车窗内探出头,远远地便望见华安巍峨的城门,她顾不得谢绪的劝阻,向后面的马车高喊道:“云婉,我们终于到了!”
荀云婉掀开车帘,一路上她在车内很少说话,连带着静玉的情绪都显得有些低沉,如今终于回到华安,对故乡的怀念终于引起了心底的雀跃。
城门前,雍朝太子魏煜率领百官等候,当为首的廖使君下马俯首行礼时,他亲自上前将他扶起:“廖大人是有功之臣,不必如此多礼。”
“臣不胜惶恐,未能完成陛下的命令,又劳得太子殿下相迎,实在惭愧。”
“大人过谦了,父皇收到了陆都统的信,你们做得很好。”
廖使君拱手作揖:“荀小姐功不可没。”
魏煜看着后面一齐走上前的魏漪和荀云婉,笑着说道:“漪漪,这一路上累不累,是不是总麻烦廖大人和荀小姐?”
“皇兄!”魏漪眉毛一竖,面色有些不悦地盯着魏煜。
荀云婉向太子福身行礼:“公主殿下在燕朝时行为处事极佳,反倒是臣女未看顾好公主,特向陛下与皇后请罪。”
“荀小姐言重了,荀家的女儿,父皇和孤都是知道的。”魏煜不再多言,他忧心风尘仆仆的妹妹旅途劳顿,便牵着魏漪走向皇宫派来的马车。
魏漪踏上马车前,突然回头看向仍站在人群外的谢绪。
“在看什么?”魏煜问她。
魏漪犹豫地看向兄长,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魏煜看出她的为难,摸了摸她的发顶:“先回宫吧,我们回去慢慢说。”
魏煜和魏漪回宫拜见皇后,廖使君也要入宫觐见皇帝复命,荀云婉和静玉便直接回荀府。
当荀府的正门出现在眼前时,一种终于找到归处的情感填满了心间。
荀云婉被静玉扶下车,她的父亲,雍朝中书令荀珂在最前方负手而立,身后跟着府内众人。
荀云婉恭谨地走上前,揽裙跪在荀珂面前:“云婉远行而归,拜见父亲。”
荀珂伸手托住她的手臂将其扶起:“你此去实在辛苦,你母亲和兄长很想你。先回房洗漱休整一番,晚间一道用膳。”
“是。”
荀云婉起身后,走向一旁的容夫人,她在外人跟前那副总是冷静淡然的模样终于在看见母亲欣慰担忧的神情之时开始瓦解,荀云婉的声音难得染上一丝颤抖:“母亲。”
容夫人的双手揽住她的肩膀,嘴唇翕动着,眼中隐隐闪动着泪光,但在众人跟前,她什么也没说。
等到容夫人带着荀云婉回到自己的院中后,她终于抱住了自己阔别一年的女儿:“我的儿……”
容夫人伏在女儿的肩头哭了一阵,而荀云婉安静地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不知多久之后,容夫人渐渐平复了情绪,她轻抚着荀云婉的脸:“看见你好好的,娘就放心了,娘只是好久没见到你了。”
“女儿一切都好,那些燕朝人不敢为难我们。”
母女二人说了会儿话,院内的嬷嬷来报大公子请见,容夫人立即一脸喜色地让人将他请进来。
荀府大公子荀致曦,与二小姐荀欣妍、四小姐荀云婉一母同胞,及冠那年中了会元,后来在殿试中,名列二甲首位,被皇帝指派至斐川郡做监御史,短短四年后便因绩效卓著被调回华安升任官职。凭借家族的势力与个人的能力,荀致曦如今已然是从四品的秘书少监。
“兄长。”荀致曦走入房中时,荀云婉起身向他颔首致意。
荀致曦眉目含笑,他身姿颀长挺拔,容貌俊秀,分明脸上总带着温润亲和的笑,却又令人无端生出距离感。
“你的信寄回来后,你嫂嫂就一直念着你归家的日子,如今可算是把婉儿盼回来了。”
荀云婉问道:“府中可还好?”
“有你父亲和兄长在,都很好。”容夫人慈蔼地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
荀致曦对荀云婉道:“婉儿回来匆匆,还未看过景槐吧,欣妍说婉儿给他送了那么丰厚的满月礼,可一定要让外甥好好认认这位大方的姨母。”
永昌伯府嫡长孙卢景槐便是荀欣妍与卢越衡的长子,得太子妃亲自赐名,甫一出生便是万众瞩目。
无论是顾着卢景槐永昌伯府世孙的身份,还是顾着他与荀家的亲缘关系,即便还未曾见面,荀云婉都会重视他。
容夫人问她明日要不要到永昌伯府去见姐姐一面,然而皇帝已然下旨明日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