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阁是兴邺县最声名卓著的医馆,据说建成之初到如今已近百年了。当今的主事是白珩与蒋协的师傅,但他老人家如今到华安去了,于是这杏林阁便交由他最得意的弟子白珩接手。
白珩医术杰出,为人又慈悲慷慨,每十日便会在杏林阁前支起摊位进行义诊,每至此时杏林阁前便大排长队,甚至一些无恙闲游的路人都会过来观摩。
荀云婉和静玉到时,眼前是一片人海,不知情的人恐怕会以为有人在这里闹事。
“这位小哥,不知这杏林阁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静玉向一旁的青年询问,青年回道:“今日是杏林阁的白大夫义诊的日子,许多无钱看诊的穷苦人家便趁着这些个日子来这儿。”
静玉将探听的消息告知荀云婉,末了还感慨一句:“这杏林阁的大夫真是仁心。”
荀云婉“嗯”了一声,不过她此行的目的并不在此,她们绕开人群,经过白珩的摊位走进杏林阁内。
大门被推开,一位医侍迎上来:“两位小姐是来看诊还是抓药的?”
荀云婉向静玉示意了一下,静玉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几份药方随着医女去抓药了,荀云婉则在正堂坐下,目光在医馆内环视。
“我第一次到兴邺县来,在我的家乡华安都难得见到一家医馆前这么摩肩接踵的情形。”
荀云婉以随意的口吻谈起,医侍笑着解释道:“咱们白大夫在整个县都颇负盛名,每次义诊不止有来看诊的穷苦人家,还有许多慕名而来只为一观白大夫医术的人。”
“门前这么多人,只白大夫一人忙活得过来吗?”
“自然不会让白大夫一人承担,医馆内的其他人也会帮忙,白大夫的师弟师妹们也都是医术出众之人。”
荀云婉点点头,随即换上一副忧虑的神色:“我家中有位长辈,近来身子不大好,家中的医师们想尽各种法子也未见好转。听闻杏林阁的大夫德才兼备——我自知白大夫身担重责,不敢劳烦,不知阁下可否举荐旁人?”
医侍想了想:“若是陈年痼疾,恐怕无人能比得上白大夫,但白大夫有位蒋师弟,在我们这儿实力也不俗。”
“是吗?”听到“蒋”这个姓,荀云婉露出微笑,“抓药还有些时候,可否劳烦阁下带我去见一见?”
医侍应了,说先到楼上去问问蒋医师的意愿,过了一会儿,医侍的声音传出:“小姐,您过来吧。”
荀云婉走上楼,医侍为她打开门之后便离开了,荀云婉走进屋内,一眼便看到窗边伏案书写着什么的蒋协。
蒋协写得专注,听到了推门声,手下也没有停笔,头也不抬地说道:“请小姐先坐,我完成这份医案后便向您详细询问。”
荀云婉没有作声,双手环抱坐在一旁。
等了一会儿之后蒋协终于搁下笔抬起头,一边揉着手腕一边长舒一口气:“小姐,您家中那位长辈……”
他的声音在看到荀云婉的面容时戛然而止。
面对他呆愣震惊的神情,荀云婉开口道:“蒋医师心里只有方剂脉案,怕是已经忘记你面前这位故人了吧。”
“荀云婉,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你问我这个?我是雍朝人,为何不能出现在这?”
蒋协沉着脸不语,荀云婉挑了一下眉:“哦,我说错了,现在绍中以北的地方都算雍朝的地界了,我出现在这里不足为奇。”
“荀云婉,你别太过分!”
蒋协被她这话激怒了,霎时站了起来,双手垂在身侧微微发抖。看他这副失态的模样,荀云婉语调不变,神色却明显冷了下来:“你这么急躁做什么,真要算来,你如今也是雍朝人了,咱们俩个‘同乡’见面,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她面上带笑,目光中透着些阴冷与审视的意味,蒋协一听这话,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咬着牙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善意提醒你,我如今是你们医馆的客人,蒋医师,若有什么私人恩仇,还望您能加以权衡,不要砸了你们杏林阁的招牌。”
“私人恩仇?荀云婉,你少在这装模作样了。”蒋协对荀云婉这番话嗤之以鼻,“你之前在绍中做过的那些事,你以为到现在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吗?”
“是吗,我那些被皇帝嘉奖过的功绩你也知道了,真是荣幸啊。”
其实荀云婉最初没想和蒋协吵到这样剑拔弩张的地步,但如果蒋协知道了她在南下出使时所行挑拨之事,那么如今的情形也的确无可避免了。
荀云婉缓缓收敛了面上的笑意:“蒋协,你少废话吧,笨口拙舌还想跟我在这分辩。我只问你,为什么到枕亭郡来?”
“……你这不是向医师问诊。”蒋协转过身,似是不愿看见她。
荀云婉冷笑了一声:“好,那我换个问题——施承光现在在哪里?”
她一边问,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蒋协的背影,一点微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