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每隔一日就要过来,不嫌烦吗?”
蒋协从药房窗子的缝隙望见荀云婉带着她的婢女再一次出现在杏林阁,脸上不禁浮现厌恶的表情。
白珩一边誊写处方一边头也不抬地回道:“反正也不是来烦你的,你何必这么介怀。”
“就是因为她去找明义才更让我忧虑!”蒋协咬牙切齿地埋怨着,“等明义的伤彻底好后,我就带他回绍中。”
“如今已经没有绍中了。”
白珩清冷冷的声音响起,蒋协一惊,抬起头,自己的师兄正以一种沉静却锐利的目光看向自己:“翊训,慎言。”
蒋协咬了咬牙,又泄力地塌下肩膀。
二人沉默了片刻,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白珩走过去打开门,发现竟是荀云婉身边跟着的那位婢女。
“不知姑娘找到此处有何贵干?”
白珩瞟到蒋协面露警惕的神色,便不动声色地挡住来人的视线。
“叨扰白大夫了,在下这里有一样东西需转交白大夫过目。”
静玉从袖中取出一张折起的纸,白珩接过来略扫了一眼,眼神一凛。
他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气定神闲的静玉,二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胶着之中,时间越长,身后的蒋协便越发焦急,他断定荀云婉身边的侍女也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不知姑娘从何处得知的这个消息?”
静玉道:“我们来到这里,不代表我们便与华安断了联系。小姐并不关心您对此事相信与否,等过段时日您的师父来信后,您必然自有定夺。”
模棱两可的回答,没能消除白珩心中的疑虑,他抿着唇思考着什么,而静玉施了一礼后便离开了。
“师兄,发生了什么?”
蒋协生怕那对主仆又耍什么奸诈计谋,静玉一走便焦急问道,白珩把那张纸重新闭合折好:“她说师父身体年迈,有意向回兴邺颐养天年,如此一来,华安的医馆便无人掌事了。”
“所以,师兄打算去华安?”
蒋协与白珩的师父在华安算是一位略有盛名的大夫,行医问诊治病救人已近五十年,如今年逾古稀,也的确该好生休息了。而身为其大弟子的白珩,于情于理,也的确该由他接手在华安的医馆。
可是……
“她怎么会知道?”
“以荀家的手段和门路,想要探听到我同师父的讯息应当算不上难以办到的事。”
白珩已然从最初的惊愕中缓过神来,随后心中便只剩无可奈何。
“荀云婉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多管闲事吗?她们定然还有别的算计!”
蒋协不相信荀云婉的任何举动,他甚至下意识地希望师兄不要到华安去。
“好了,你也别太心急,再等几日,兴许师父会来信,到那时再考虑也不晚。”
白珩宽慰的话语却没能让蒋协安下心来,方才那个婢女也提到了师父可能会来信,这种任何举动都仿佛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令蒋协很是恼恨。
“不行,不能再让她待在这里,会出事的、一定会出事的!”
蒋协倏地起身,毫不理会身后白珩的喊声,径自推开门往施承光的寝居走去。他站在房门前,压抑着不安与怒火敲了敲门:“明义,你在吗?我有些话想说。”
片刻之后,房门打开,施承光有些惊讶地问道:“翊训,有什么事吗?”
蒋协往房内望去,荀云婉在待客的桌几旁坐着饮茶,好似丝毫不讶异他的不请自来。
“你还想待到什么时候?”
荀云婉语气不善:“蒋医师能替白大夫擅作主张下逐客令吗?”
“道貌岸然的小人——”
蒋协怒气冲冲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施承光打断:“翊训,你冷静点。”
施承光挡在二人中间,蒋协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愤愤地瞪着他:“她跟你说了什么?”
施承光沉默了一瞬,随后只道:“没什么要事。”
“你以为你们瞒着不说我就猜不到吗,她是不是要求你跟她去华安?”
施承光抿唇不语,荀云婉用手撑着脸颊倚在桌旁,面上似笑非笑:“变得聪明些了。”
“我们是燕朝人,怎么可能跟你们这群挑起战争的窃国奸佞混在一起?”
荀云婉投向他的目光霎时变得锐利,她将手中的茶杯搁在桌面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只凭你方才那句话,我便可以让官府直接缉拿你,再治蒋家一个骑墙之罪。”
正好赶来的白珩听到二人的争辩,立刻上前把蒋协拉到身后:“荀小姐,我这师弟性子太直,还望您勿要放在心上。”
施承光也面色复杂地看向她:“云婉……”
荀云婉冷冷地瞥了施承光一眼,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刁难的话语,她起身走到几人面前:“事已至此,想必大家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