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纶的奏折直接越过了太守,靠着谢家的人脉以及荀云婉暗中的助力,直接呈递到皇帝的御案上。
陈员外侵吞民众财产一事,说大不大,但也绝算不得小事,尤其是其中还牵扯到枕亭太守。虽然与太守并无直接的关联,但皇帝还是罚了俸禄以示惩戒。
同时,魏琅也注意到了呈递奏折的县令,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才发现是谢太常的儿子,整日俯首于堆积的政务之中的皇帝这才从冗杂的回忆与人际中想起,几年前那位登科之后本可留任朝中的谢家二郎主动向他请求前往边境的一个小县任职。
魏琅宣见吏部尚书,问他对此事的看法,吏部尚书心中思量片刻,暗自有了计较,嘴里说的话斟酌了好几番:“谢县令于此案大有功劳,理当奖赏,至于如何奖赏,自然要看陛下的看法。”
魏琅不置可否,又问了一句:“你认为谢纶把卷宗奏折直接呈递到朕面前来是为了什么?”
吏部尚书心中一凛,但面上不显,仍恭着衣袖:“谢县令此举确乎有些不合礼制,但念其断案有功,兴许只是急于向朝堂揭露。”
魏琅没有应答,只又仔细看了一遍谢纶的奏疏,直到黎公公悄悄走到他身边,低声道:“陛下,皇后娘娘请见,您看……”
魏琅挥了挥手示意吏部尚书退下,黎公公心领神会地将万皇后请了进来。
随着一阵平缓的脚步,万皇后迤迤然入殿,向皇帝施了一礼:“臣妾不过是来向陛下请安,若有国事在身,您遣黎公公来转告臣妾便是。”
“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事。”魏琅的脸色缓和了几分,注视着黎公公给万皇后搬来一把椅子,“皇后今日当是无事,正好与朕聊聊。”
“陛下有此兴致,臣妾自然奉陪。”
万皇后扫了一眼御案上的打开的奏折,心知当是朝中的一些事要同她商讨。万皇后虽是后宫中人,但皇帝并不避讳在她面前谈论国事,有时还会征询她的意见。
“谢家二郎不知皇后可还有印象?”
万皇后点点头,她同谢太常的夫人有些交情,年节时也会遣人代表皇家赐予赠礼,即便谢家二郎已许久不在华安,但她也还记得。
“谢纶那孩子,臣妾很久不曾听人提起了,也不知近来如何,他母亲可是一直念着。”
魏琅将手中的奏折往前推了推,示意皇后来看:“他近期倒是立了功,破了兴邺县的一桩贪贿案,朕难得看他递除了例行的问安折子以外的东西。”
万皇后看了两眼,笑道:“陛下莫不是在怨谢家二郎这么多年少有音讯?”
“一开始朕的确想着这谢纶莫不是个庸人,在兴邺县整整六年从无升任,直到今日朕才算看到了他这么一点儿才识。不过下朝后朕仔细回想了一番,他刚到任的那年,朕也向吏部问过他的情况,却只得了个无功无过的答复,自此朕也少有过问了。”
“那陛下可就怨不得那孩子了,分明是您自个儿没有过多关注。”
“朕平日里可不得闲,每日上朝看那帮子人吵嘴就够费神了,让朕关注一个县令的言行,皇后可真是为难人。”
看得出来魏琅的心情并不差,还有功夫同她玩笑,万皇后道:“听陛下这意思,是有提携谢纶的打算了?”
魏琅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谢家夫人以往入宫拜谒时,可有同你提及过什么?”
万皇后即刻了然皇帝想知道什么:“谢家向来拥护陛下的一切决断,谢家夫人偶尔入宫,也不曾同臣妾谈及朝中事,只例行问安罢了。”
魏琅沉默着点点头,万皇后顿了一瞬,又问:“臣妾听来,陛下是否认为太常大人与谢家在其中推波助澜?”
“朕没有质疑谢家忠心的意思,即使真的有他们在其中作用,也不过是让一个县令来到中央,能掀起什么波澜?”
万皇后与皇帝夫妻多年,听他这样说,自然感受到皇帝对于谢家人攀升一事并无恶感。
此时魏琅看向她:“皇后对此事如何看?谢家若真有什么心思,朕是该深究还是放任自流?”
万皇后斟酌片刻,回想如今的朝局后说道:“我并不擅朝野制衡之术,但陛下若想问臣妾的意思,臣妾倒觉得,以谢家如今的势力,即使真生了别的心思,怕也是掀不了波澜。”
魏琅的目光移回御案上谢纶手书的奏折,手指停留在落名处的“县令”二字旁:“朕当时也不知谢纶为何放着朝堂的前程不要,如今再仔细看看,除却南下立功的谢绪尚有些看头,似乎谢家这一辈的子弟大都不怎么出挑,全赖家族的名望。”
即便是在朝中德高望重的谢太常,如今年事已高,职权分散,坊间盛传的“荀谢”,明晰内里的人自然知晓谢家早已不能与荀家相媲。
魏琅并不在意他们有向上的心思,等到谢太常致仕后,若有一个足够忠诚的谢家人进入朝堂,能帮他稳固朝局,也算是一件益事。
“若他为人不错,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