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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二一年八月十六日)(1 / 1)

(二〇二一年八月十六日)

我上午向社区报备行程后就急忙赶到医院,来到你的身边。一见到你,我就兴奋地说:“大宝,老公回来了!”你听见我的声音就哭了,我搂着你的脑袋,一次又一次亲你的额头你的脸,一遍又一遍抚摸你的脸蛋你的手,怎么亲热也不嫌够,那种久别重逢的感觉,是来自于内心深处的,无法用语言表达。跟你亲热的时候,你脸上满是笑容,想必你和我的心灵是相通的,感觉是一样的。

好久没搂你坐了,很想抱抱你,便搂你坐起来。我嘴巴贴在你耳边,小声跟你讲妈的情况,讲大家如何惦记你,讲妈是多么想你,当说到妈想你时,你立刻就哭了,泪水长流。现在看来,我那天走时说到妈你没哭,在视频电话里说到妈你也没哭,真的是有意的。我又对你说:“妈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都好了,你更不会有问题,很快就会好的,一定要有信心。强大的意念可以战胜病魔,你的意念强大了,病魔就软弱了,奇迹也就出现了。我们一起努力,一起创造奇迹,好吗?”你眨眨眼睛,似乎听懂了。

这次回老家,我基本是少言寡语,面无表情,心思重重。我最害怕有人问你的情况,但他们不可能不问,我又不可能不回答,每问一次我的心口就会痛一次,每回答一次我的心就会流一次血。即便他们不问,当看到我的姊妹们一家一家汇聚到妈的身边,看到嫂子弟妹忙前忙后、在一起吃饭聊天,而唯独没有你的身影,没有你的声音,悲哀之感就会涌上心头,我不得不尽量低头躲避。我们从被人羡慕的一家变成被人同情的一家,从最美好的一家变成最悲惨的一家,我的心犹如被掏空一般,不知该如何面对我的家人和乡亲。

妈好转之后,塆儿的几家同族兄弟轮流请我们姊妹几个,我基本是默默的吃菜,被动的喝酒,没有了过去那种活跃。只有一次,大家谈起小时候的日子,才勾起了我的兴趣,我的话才多起来。我说小时候干农活,除了犁田我不会,其它的我都干过,插秧、割小麦、割稻子等农活我不输大人。我还说,我高二放寒假的第二天,就扛着被子拿着工具,和塆儿的一个大人走十来公里,去参加修水库的工程,干了一个多月。他们竟然不相信,说我吹牛,我说出跟谁去的、住谁家的、干了什么,他们才勉强相信。他们说我吹牛,我干脆再大吹一下,便说:如果没有我去,就没有那个水库。他们都笑了,说我是东北人能忽悠,把天都吹破了。说真的,我确实去修水库了,那时是工程刚刚启动,我们是第一批修建水库的人,现在那里已成为优美的旅游风景区。

我还和小时的两个玩伴回忆玩啪叽、躲猫猫、用硬币赌博以及过家家、打架等趣事,越回忆越开心,仿佛回到了五十年前。那时农村虽然贫穷,日子过得苦,但孩子是自由的,天真烂漫的,更是有童趣的,不像现在的孩子生活条件很好,却了无童趣,失去了大自然赋予的灵性以及鲜活的天性。现在都说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可结果却恰恰使一些孩子倒在了起跑线上。我觉得,家长对孩子既要有所为,又要有所不为,适合孩子的才是最好,别难为孩子,也别难为自己。

那几天,暖暖的乡情围绕着我,浓浓的乡土气息熏染着我,好似一缕缕阳光照进我阴雨绵绵的胸膛,又如同一阵阵春风吹入我寒冷冰结的心窝,让我的心情敞亮起来,周身温暖起来。我多次迎着朝阳,目送夕阳,漫步于弯弯的小道,踟躇于窄窄的田埂,徘徊在留下许多美好记忆的小河边,寻找儿时的痕迹,追忆少年时的梦想,悲叹流逝的时光,痛惜如今的窘况。乡情乡土,让我滋生故土难离的惆怅,也使我萌生“少小离家老大回”的无奈。

有一天中午,我特意走到祖坟旁,恭敬地肃立在爸爸的坟前,凝视着爸爸爷爷奶奶和老祖宗们的坟头,深深鞠躬,双手合十,诉说我的思念,感恩他们的护佑,请求他们帮帮你让你快些好起来。说着说着,便声音哽咽,眼前一片模糊,而且越来越模糊,我仿佛置身于云雾缭绕的世界,似乎看见先人们坐于云端,静听我的告白。不知为什么,我当时异常平静,没有一丝害怕惶恐的感觉。我想,先人们一定感知到我内心深处的情感,听见了我苦苦无奈的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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