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骨头似散了架,双腿内侧被马鞍磨破流血,痛到她两腿打颤,又怕说出来被乔原笑话,忍着又行了一日。
第三日清早从逆旅出发时,她终于受不住两腿的疼痛,连从榻上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眼中噙泪:“大哥,我全身都疼,恐怕不能再骑马了。”
乔原得逞的笑道:“我走过的桥长过你行的路,总一意孤行不听人言。”
乔原把马托到一户农家喂养,又出钱借了辆简陋的牛车继续上路。临溪把疲乏的重躯往牛车上一趟,展开双臂仰望晴空,道路起伏,晃晃悠悠,又让乔原从路旁撷了一捧野花放在鼻子下嗅着,惬意无比:“难怪郢都贵女多走一步都不肯,谁知道坐车比骑马舒服百倍。”
路上又行了六日,终于到达钟吾。
钟吾这片沃土得天独厚,地势平坦沃野千里,又有一条与黄河相接的大河穿过此地,水路旱路四通八达,地处各国中心,是十分繁华热闹之地。
钟吾城内更是八街九陌热闹非凡,人群熙攘、车水马龙、房屋连片,坐在牛车上的乔临溪不住地感叹:“连日来我们也走过几个州郡县,似钟吾热闹富有的还是第一个,比郢都有过之无不及。”
一入了城,乔原就提高警惕性,拿眼不住地逡巡人群,小心驾车挤过拥挤的街道,他叮嘱道:“此地离齐国较近,也是周边几个小国交易买卖的中央,商旅会来此地贸易贩货,自然是热闹非凡。虽是楚国地界,因紧靠邻国,多国律法在此都能行得通,因而也是法外之地,人多混杂,充满危险,我们身在异乡势单力薄,能不惹事就不惹事,明白吧?”
“明白,孤身在外,谨言慎行。”
集市上有看不尽的热闹,临溪暗暗记着地点,只等找到落脚处后再回头细玩玩,“哪里能找到锻刀人?”
“来的时候已有人给了我柳先生的住处,我们去打听打听。”
他们选了家不起眼的逆旅住下,逆旅前面临街,后面就是大片空地,真是出门是闹市,上楼是深巷。安顿好车马后,乔原边用饭边找店家打听柳石昔。
人来人往,店家是见过场面经过事的人,钟吾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一听说打听人,神情顿时就飞扬起来,一脸的得意:“柳石昔真不愧是我们钟吾出名的铸剑人,打听他的人不计其数,不过,他能答应下来的活是少之又少。”
店家跨出门外,指着远处的一座山道:“瞧见那座山没?他在山脚下的茅中。也不远,十几里路,我劝你们走过去,一来那山路车马难行,二来柳先生古怪,他占山为主,不准人随意走他的山路,也不许人从上游饮山中泉水,你们要想求剑,渴死了都别喝山中水。”
乔原追问:“柳先生会接什么样人的活?”
店家:“这个我就不清楚,看缘分咯。”
乔原决定明日拜访山脚的草庐,歇了腿后刚过午时,他去敲开临溪的房门道:“我们出去?柳先生必是仙家一样的高人,我打算在此寻份厚礼带上,不能粗糙了。”
临溪雀跃不已,抓起桌上的剑就下了楼梯:“就等着你发话。老头子都好酒,除了酒,我想不出还能送什么。”
乔原紧随其后:“钟吾商旅极多,我们去集市走走,必有奇珍异宝。”
乔临溪玩心太盛,被新奇玩意晃的眼花缭乱后,哪里还有心思防着街上形形色色的人,乔原始终保持三五步的距离跟在身后。
街上人流如织,尘土飞扬。过了午后不少装载货物的车马停在路边休憩,这些贩货的商旅与楚人的服饰迥异,面貌粗陋,看一眼就令人生畏,临溪新奇地瞅了几眼大胡子的西戎人,当即相中一件银狐裘。
她暗想:冬日山中寒冷冰骨,柳老头子爬满沟壑的脸与银狐裘的阔气正配。遂在乔原耳边嘀咕几句。
西戎人一眼就看出来客想买狐裘的诚意,一个不会杀价、一个涉世不深,很轻易就赚了乔原半个荷包的钱。
“送一件狐裘是否太随意,君子皆爱玉,我再给柳先生寻块好玉?”“礼多人不怪,你尽管买好了。”
两人在集市上又进了玉器店,挑中一块兰花纹饰的玉佩,乔原重金买下后和临溪迅速撤离玉器店,用他贫瘠的江湖经验教育小妹:“此玉价值不菲,得防止别人盯梢,很多做生意人把东西卖出后又雇打手暗地里给抢回去。”
临溪一一受教,对兄长的谨慎无比敬佩,生怕怀中的狐裘又给西戎人抢回去,搂的紧紧的。